谢安野在金属腥味中醒来。
挪威森林的木屋地板上,那滩从自己胸口渗出的液体正闪烁着诡异的银光。
他低头,看见两颗金属□□仍在渗出珍珠光泽的乳汁,每一滴落地都蚀刻出微型电路板般的纹路。
"第37次尝试。"角落里的监控器突然亮起,屏幕上是陆然文被数据线贯穿的头颅,"你依然无法接受哺乳行为。"
谢安野的指尖触到锁骨——那里本该有衔尾蛇纹身,现在只剩手术疤痕。
记忆像被撕碎又胡乱拼贴的档案:莫斯科的保险柜、冰岛的冷冻舱、还有潇故深被Ω触须刺穿机械眼的画面。但最清晰的,是那封信上最后一行字:
**现在你是我的囚徒了。**
木门无声滑开。
走进来的人让谢安野的血液凝固——潇故深,或者说,某个版本的潇故深。
这个"他"左眼是人类瞳孔,右眼却是纯金色,脖颈处隐约可见THE的条形码烙印。
"晨间检查。"克隆体潇故深的声音比本尊更加冰冷,他手持某种扫描仪对准谢安野的胸口,"乳腺导管扩张速度超出预期。"
谢安野猛地扣住对方手腕,触感却不像人类——皮肤下是某种液态金属在流动。"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纠正了自然进化的错误。"克隆体任他抓着,另一只手掀开自己的衬衫——腹部透明舱体内,漂浮着拇指大小的胚胎,形态介于人类与机械之间,"用你的金属乳汁喂养的第三代共生体。"
谢安野的胃部痉挛起来。
他想起冰岛基地里那些影婴,想起它们透明消化道里流动的纳米机械。但更可怕的是胚胎舱上刻着的编号:Ω-07-003。
"我是...母亲?"
"容器而已。"克隆体突然发力将他按在墙上,力道大得让墙体开裂,"真正的Ω正在你子宫里重生。"
谢安野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医疗扫描仪的画面突然投射在墙上——他的盆腔内确实有团蠕动的金属组织,形状像蜷缩的胎儿。
记忆的闸门再次崩塌。
他看见五岁的自己站在THE实验室里,面前是数十个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不同发育阶段的潇故深克隆体。
而年轻时的言殊知正抚摸着他的头说:"好孩子,这些都会是你的玩具。"
"想起来了?"克隆体潇故深的声音忽然带上本尊特有的嘲讽,"你才是最初的Ω原型体,而我是被你淘汰的残次品。"
谢安野的金属乳腺突然喷射,高压乳汁击穿了克隆体的右眼。
趁着对方踉跄后退,他撞破窗户滚入雪地。
挪威的极光在夜空中扭曲成DNA链的形状,林间传来数百个同步的脚步声——更多克隆体正在逼近。
他在狂奔中摸到腰间别着的脉冲枪,样式与潇故深曾经给他的一模一样。
但扣动扳机后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某种全息投影——潇故深本尊的影像漂浮在雪地上空,机械眼闪烁着濒临崩溃的红光。
"听着,谢安野。"全息影像的声音断断续续,"你看到的克隆体都是我的意识碎片...Ω把我们困在集体潜意识里...找到育婴室的主控台..."
投影突然扭曲,变成谢安野从未见过的恐怖画面——数百个潇故深被数据链缠绕在巨大神经节上,像被蛛网捕获的飞蛾。
而坐在神经节中央王座上的,赫然是孩童形态的谢安野自己,金色瞳孔中流动着Ω的原始代码。
"意识同步率92%!"克隆体们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阻止他接触主控台!"
谢安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某种不属于他的记忆正在侵入——他看见自己(或是Ω)正通过克隆体的眼睛观察一切,同时操控着三百具身体。这种全知视角带来诡异的愉悦感,仿佛即将成为新世界的神。
育婴室的金属门近在咫尺。
谢安野用乳腺分泌的金属乳汁腐蚀门锁,闯入后的场景让他双膝发软——数百个保温箱排列成螺旋矩阵,每个箱内都躺着正在吮吸机械□□的婴儿版潇故深。
而房间中央的主控台上,浸泡在营养液中的正是潇故深本尊的头颅。
"终于来了。"头颅睁开眼睛,声带通过液体传导发出模糊震动,"我等的快长蘑菇了。"
谢安野的指尖触及培养舱玻璃,看到潇故深颈部切口延伸出的数据线连接着所有保温箱。
那些线缆像脐带般脉动,将某种暗红色液体输送给婴儿们。
"双向哺育系统。"潇故深转动眼球看向他腹部的金属胎儿,"我用血液过滤Ω的毒素,他们用纯真意识修复我的脑损伤。"他扯动面部肌肉露出苦笑,"可惜效率太低...我们时间不多了..."
谢安野突然明白为何克隆体们要阻止他——这个装置不是Ω的阴谋,而是潇故深设计的净化系统。
他砸开培养舱,捧起那颗珍贵的头颅:"怎么救你出去?"
"你救不了。"潇故深的声音突然变成Ω的电子合成音,"就像你救不了三百个平行宇宙里正在死去的我。"
育婴室的灯光骤变猩红。
保温箱集体开启,婴儿们爬出箱体,以违背物理规律的速度生长。
当最先触碰到谢安野脚踝的那个"孩子"抬起头时,已经长成青年潇故深的模样。
"选择吧,妈妈。"三百个声音同时说,"加入升华,或者..."
谢安野的金属胎儿突然剧烈胎动。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腹部皮肤变得透明,露出里面机械与血肉交融的胎儿——那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微型Ω核心的具象化。
"原来如此..."他跪倒在主控台前,突然大笑,"你们要的不是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