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中,蔺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眯了一下眼睛:“和白金有什么关系?”
“我说的是过量服用,也可以说是注射。”祝声咳了两下,神情冷肃,“一般学生服用白金不都是取少许在水里化开吗?如果将大量白金溶液注射进体内,会产生什么效果?”
白金的副作用不是秘密。一点点白金可以让人精神抖擞、记忆力短期提高,可一旦食用过量,就会引发狂躁、失眠、焦虑、幻视幻听、记忆错乱等症状。
拿到白金的学生,首先要遵从的潜规则就是“适可而止”。
祝声曾经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身边不少有钱没处花的同学就会染上那些刺激神经的违禁药品。白金给祝声的感受就类似这个,冷静下来后,他回想赵一发狂的模样,很像他见过的注射过量的瘾君子。
手心是伤,祝声将十指相对,指尖碰在一起。
“等着检验结果出来再说。”蔺程看了他好一会,“你的那位舞伴呢?”
祝声差点没跟上他突转的思路:“你是说付榕?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啊——”
蔺程还没再开口,半开的窗户里,传来楼下模糊的惊叫,连乐声都一起停了。
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直到第二声尖叫响起,蔺程瞬间起身,大步走出这个房间。
祝声心中一紧,时清却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你在这等着,身上有伤,就别下去了。”
“是因为我有伤,还是怀疑我?”祝声不客气地反问。
时清无奈地笑笑,并不正面回答,手指撩起祝声的头发,在沾了血的发尾那里停了停。
看着时清关上门,祝声往后一靠,后颈却撞进温热的手心里。
卫无风想拦住他的,但还是晚了,祝声已经吃痛地弓起背,后颈那里出了层薄汗。
衬衫下能看见他肩后透出的血色,只是血凝固后伤口变得麻木,碰到沙发靠背时才再次痛起来。
“没事吧?”
“没事。”祝声缓过这一阵,“应该是之前摔倒的时候……”他说话时略一低头,后颈凸起的那块骨头滑出卫无风的手心。
卫无风收紧手指,握住空荡荡的掌心。
*
蔺程大步走下楼,盘旋的楼梯铺满地毯,让他的脚步声变得沉闷。
“做什么?喂,拉住他!”
“张叶!你疯了吗?”
“他力气怎么这么大?”
闻声而来的安保赶紧涌入大厅,蔺程站在高出几级的台阶上向下望,混乱的中心是头发凌乱的张叶,被按在舞池边缘,身体犹在拼命挣动。他前面不远处是一位捂着被撕烂的裙摆哭泣的少女,肩膀上披着外套。
即使被众人围观指点,还被狼狈地按住,张叶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根本不顾脸面,只是凶狠地向着少女嘶吼。
蔺程居高临下,观赏了会,走到近前。
他身材高大,在地上投下一层阴影。已经接近神智全无的张叶,被蔺程按住手臂,粗鲁地撕开袖子。
张叶手臂上青筋浮现,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色,肌肉轻度痉挛,右上臂那里清清楚楚有两个沾着暗红血迹的针孔。
“带上楼去。”蔺程简洁地命令,同时起身,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医生在楼上。”
*
因为背后的伤口和衬衫粘在一起,祝声在卫无风的帮助下,缓慢地把身上这件衬衫脱掉。
尽管动作很轻,伤口边缘还是被扯得一阵阵发疼。祝声唯独在这点上还不能很好适应,又怕丢脸,只好咬牙装作没有感觉。
卫无风意外敏锐,手停了停:“很痛?”
祝声:“……没有。”
卫无风垂着眼,说了声“冒犯了”就抬手轻轻按住伤口边缘。他指腹有几分粗糙,祝声感觉很奇怪,脊背变得紧绷,直接命令说:“你用力撕开吧,长痛不如短痛。”
他没听见卫无风的回答,只是按住他的手指明显用力,随后是尖锐的痛感掠过神经末梢。
发皱的沾了血污的衬衫被放在一旁,卫无风拿了件新的宽松衣服,展开后披在祝声肩膀上。
祝声的手不方便,卫无风手上其实也有伤口,不过他感觉不到似的,弯下腰帮祝声扣好扣子。
看着卫无风近在咫尺的脸,祝声在心里忍不住走神:卫无风竟然愿意主动照顾他这个恶人?
卫无风是自下而上扣的,视野里祝声的小腹被布料掩盖。他手停在胸口处,那里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着,再向上是清晰的锁骨。
如果一直扣到锁骨那里,似乎太暧昧了。他又不是同性恋。
卫无风动作一停,抬眼瞥过去。祝声静静地看着他,看似专注,但那双眼其实是在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