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走廊铺着厚重的手工地毯,踩上去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尽头是一间布置得颇为精致的诊疗室,或者说,像是为特殊“客人”临时准备的观察间。暖白色的灯光柔和不刺眼,墙角立着几株修剪得当的观叶植物,尽量营造出某种“治愈感”。
房间一侧靠墙摆着一排细脚实木沙发椅,每张椅子前方都设有可调节高低的输液支架,有的还挂着尚未启封的点滴袋。靠近窗户的位置有一张折叠床,旁边放着一张金属仪器车,上面排着几种药剂、棉签、酒精瓶,还有未使用的注射器和一台便携式监测仪。
林赛心下一喜,这正是她期盼的结果。这个屋子就是萝丝描述过的治疗室。
马尔桑亲自扶她坐上靠近中心位置的一张沙发椅,动作温柔,脸上的神情却充满了刻意压抑的兴奋。
“别怕,我会处理好这一切。”他说。
林赛微微垂着眼睫,借着这个动作避开他的目光。
艾伦的精神场仍在——稳定、清晰,既不过分介入,也不曾抽离。
林赛没有预料到他在楼下还能维持这种强度的链接,看来他确实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本事。
马尔桑自顾自地站起身,从仪器车上拿起了一支注射器,慢条斯理地抽取某种透明液体。
“放心,”他轻声说,“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林赛偏过头,避开马尔桑俯下来的动作,那头精心打理的赤红长发垂落在她眼前。
真是让人反感的颜色。
马尔桑举起注射器,灯光下,那支针管中透明的液体在微微晃动。他一边挽起林赛的袖子,一边含着半分惋惜地低声说:
“很抱歉,让你也到了这个地步。”
林赛没有回应,手臂顺从地垂在扶手上,但肌肉轻轻绷着。她知道躲不开。
冰冷的针头扎进她皮肤的瞬间,剧烈的刺痛迅速沿着神经蔓延。她终于理解了,萝丝所说的“痛”是什么。
她几乎立刻开始颤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紧咬牙关。
而几乎在同时,她感受到艾伦的精神场突然一阵剧烈波动。
——他在感知她的痛苦。
不行。
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让他采取行动,乱了计划。
林赛在剧痛的夹缝中,立刻阻断了身体远端的痛觉感受器,使用哨兵的能力压制其到无法传导的程度。
一种钝重的压迫感瞬间替代了痛觉。她的身体依旧痉挛、出汗、发冷,但她的意识不再去“感受”它们。
楼下,艾伦仍被四名保镖半包围着,他坐在沙发上,面上平静,手指摩挲着腕表,只是在耐心等待。林赛那边的涌动终于缓缓平息。他意识到她“没事”了。
或者说,她想让他觉得她没事。
林赛缓缓吐出一口气,胸口却依旧剧烈起伏。
马尔桑在她面前低头审视,皱着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反应比我预期的大,”他喃喃,“不过……还能稳住。”
他转身去记录什么,背对着她的那一刻,林赛悄然睁开眼睛,看着马尔桑的背影,声音低哑、几近发抖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