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定低声对蔡阎说:“前辈既然已经找到剑阵,我就此离开。”
蔡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说道:“我说的是帮我找到剑阵,你得证明这就是那杀人无数的剑阵,我才能放你离开。 ”
惠定淡淡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下一个瞬间,她只觉得自己被人以极大的内力提起,便向那剑阵中扔去!
“用你的死来证明!”
“小僧人!”顾起元惊呼道。
还未及僧袍少年细思,只感到一阵大力将她推向那宅中,那剑幕更是近在咫尺!
惠定紧闭双眼,自小学过的拳脚在心中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电光火石之间,凭本能随意舞出了一招,全无章法全无内力。
“咦?”只听一个声音轻轻道,仿佛是守阵之人传来的。
在她的掌心即将触碰到剑幕的那一瞬间,密密麻麻的剑幕却仿佛失了张力的渔网,泄了力,消失于无形。
顾起元在旁边亦是看得心惊胆战。他此前眼看着一批来客被这剑网裹拧,运气好的失了手臂胸膛洞穿,还留得一命,运气不好的则是当场毙命,血洒当场。
这小僧人看似武功平平,却如何破了这剑阵?
惠定被大力扔入宅中,重重落于地面,只觉得全身骨头生疼。
蔡阎大喜,他原本只想以僧袍少年试试这剑阵的威力,不曾想这剑阵如此不堪一击,随便一掷便四分五裂,当即提起一口真气便向那宅中闯去。
剑幕已破,只见那列阵的二十四人霍然站起,将惠定和蔡阎团团围在其中。
依旧是二十四个人,惠定环视一圈,却并未看到有哪一人右眼有伤 — 难道这么快伤便能痊愈?
还未及僧袍少年细想,二十四人中最高大之人发出一声怪声,二十四人齐齐出手,分别刺向惠定和蔡阎的周身大穴。
蔡阎大笑一声,凌空跃起,背后的长剑出鞘,向前方划去,逼退众人。谁知下一秒,他反手用剑制住惠定,说道:“ 你们不过是想有人能够交差,这个少年交给你们,放我进去,我只问一句话便出来,绝不停留。”
接连两次被蔡阎置于危险之地,惠定脸上却未见怨恨之色,只有深深的不解 —
师父曾说生命可贵,可为什么来漠北,每一个人似乎都不在意生命。不在乎别人的生命,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那高大之人冷哼一声:“擅入者死!”并不在意僧袍少年的死活,依旧挥舞着长剑向蔡阎心口击去。
蔡阎将僧袍少年推出,以他的身体来抵抗高大之人的这一剑,惠定背后是掌风,面前是长剑,他位于其中,是必死之局面。
顾起元心惊,这小僧人必然命丧这二者手下!
只见僧袍少年左手撑于地面,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堪堪躲过一击。
另一长袍客向他的脚踝处攻来,少年回身闪躲,脚下踏上一块凸起的山石,瞬间地势倾斜,将他卷入另一个空间。
其余诸人脸色不变,似乎并不在意有人落入暗道,只向蔡阎竭力攻去。
待惠定再次睁眼的时候,是一个漆黑的暗道,前方却似乎有细微的风声,她略一挪动脚步,便听到咔咔的声音。
“倏!”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惠定凭借着直觉侧身避开,可还是晚了一瞬。
一个利刃擦破了她的右臂。
不能再轻举妄动。
她屏气凝神,半晌,便适应了暗道内的光亮。
惠定忍住全身的颤栗 — 冷静下来,方有生路。
低头看去,原来她脚踩的便是一副冷白色的骸骨,不知在此处待了多久。
脚边有一支短箭,想来刚刚就是此箭擦伤了她。
上有剑阵,下有暗道。这宅中之人,果真值得那么多人牺牲性命么?
暗道之中遍布着极细的丝线,想来触碰便会触发机关,寻常人落入暗道目不能视,在慌乱之下碰到丝线,启动机关,必然葬身此处。
她小心地避开丝线向前走去。
暗道先下后上,走到尽头,引入眼帘的是另一处古朴的庭院。
清澈见底的池子,一条长廊通向池子中央,中央有一个简约的亭子,中间摆放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人,却看不真切面貌。
北狂常年被困在此处,而湖心亭位处这秘廊中心,在中心那人必是北狂无疑。
“蔡前辈此番行为罔顾江湖道义!他一个小僧人为何平白卷入这场风波?”
惠定正在思索之际,耳边清晰地传来庭院外顾起元质问蔡阎的声音,和打斗声,却不知是从何处传来。仔细想想,大约是这秘廊的材质中空将外界的声音都汇集一处,里面的人声却极难传达至外界。
她对北狂无半点兴趣,甚至不想上前一探究竟。
“北狂前辈,小僧多有打扰,待到找到出路,即刻离开。”
惠定朗声道。
她极快速地做出了判断,背朝湖心亭,原路返回暗道自然不行,难道这里就只有一条暗道,只能进不能出?
这样偌大一个院子,一定有别的出路。不能耽搁太久,右臂的伤也需要尽快处理。
惠定环顾四周,却分明看不见任何出路。向院中的墙壁走去,手掌摸上粗粝的石壁,石壁连成一片,不似有机关。
“大悲… 大慈…”惠定听到夹杂着潺潺流水声中一句支离破碎的禅语,因为过于轻微而几不可闻,“大行…大愿…咳咳,你可做到了?”
僧袍少年蓦地回头。
佛家的菩提心释义?北狂纵横沙场,杀人无数,如何会知晓?
更让她吃惊的是,这分明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