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姜子牙仍一无所知地在拜书做法,而抢书之人已至台前,正要趁其反应不及,从案上将钉头七箭书夺去。
姚少司面上露出愉悦之态,施法要将书摄入袖中,他却顷刻之间被一杆金亮迸火的长枪携着无尽威势极其精准地自身后穿心而过,直将他垂垂钉于台下三尺,血流如注,潺潺不绝,渗漉山石罅隙,滴落丛叶之间。
只余那书在半空无力举托,“啪”一下砸在来人手中,惊醒了专心做法的姜子牙。
抬首一看,一袭红衣艳艳入眼帘。
他惊诧道:“哪吒?”
哪吒将箭书一推,递进姜子牙手里,转头看地上的人。
他屈起手指,随意一弹火尖枪杆,解释道:“散心来此,恰巧碰见截教贼人夺书。”
火尖枪被他一弹指,霎时法力大盛,枪尖神火威能非凡,只是稍稍一振,不消几息便震破姚少司仙术底防,霸道地断了心脉,登时便魂归封神台矣。
姜子牙后怕起来:“箭书抢去,吾等无生。幸甚,幸有你在。”
少年动作随意地拔出火尖枪,又转身抬眼瞧去,唤道:“你那处可妥当了……嗯???”
姜子牙见他蓦然大惊失色,心也被揪了起来,肃然问道:“谁?出了何事?”
哪吒心碎道:“我蛇呢?!”
我那么大只美人蛇呢?!
姜子牙:……?
71.
说好的一人对付一个,分工完毕后,敖丙身影冰花似的在月华之下一明一灭,眨眼间便已轻飘飘悬于陈九公身后,快准狠地一抬手,隔着厚厚一层冰掐住了他的后颈,无声地将其牢牢桎梏,埋作一尊冰人,动弹不得。
陈九公本欲提醒同伴,奈何一声也发不出来,且敖丙提前掌控山域,全然隔绝声息,使他只得目眦欲裂地盯着前方那一人影,如流火般向着毫无察觉的姚少司悄然逼近。
哪吒本欲玩玩那金蛟剪,可惜舞了一圈之后,嫌它委实不趁手,又收了回去,再召出火尖枪来,一来二去多费了几息,待他饶有兴致地往姜子牙处看去,那姚少司已近台前。
他眯着眼,将火尖枪莲瓣大开至战斗模式,举到耳侧,比对方向,蓄力片刻,猛然臂腕腰腹一同发力将其掷出!
正中“靶”心。
待他溜溜达达下去同姜子牙寥寥几句说明原委之后,转头一瞧,只瞥见树上挂着个人形冰块,他心心念念的“蛇妖”却不知何时失了踪影。
此妖修为不亚于他,若真下了决心要躲着他,寻迹难如当即打上截教大本营。
简直晴天霹雳!
他气冲冲踩着风火轮循着气息遍寻无果,心头火起,反倒烧得意识清明,回头将那冰人一枪怼下来。
陈九公正要骨碌碌滚下山林,却又被混天绫缚着丢回台子里:“动什么动。”
一来一回,他身上的坚冰被三昧真火燎化半数,身子虽还僵硬,头却是清醒的,哆嗦着欲要斥骂,结果被哪吒塞了一角冰砖进嘴里。
陈九公抬起眼。
哪吒面上如常,神色倨傲而随意,讥讽而鄙夷,那双眼里却是截然不同的狠戾意味,宛如两颗剔透的濡血冰珠,中央各一点墨色,一眨不眨地映着他狼狈的瘫倒身影。
对方蹲在一侧,讥诮道:“可人言否?”
陈九公心中已生怯怯,一口“呸”出那块含血的冰砖,色厉内荏:“无耻小儿!惯会偷袭,欺吾太甚!你那同伙……定是见你杀人狠厉,将你抛下逃之夭夭了!”
那玉面杀神赤眸一垂,眼睫一低,乍然添上暗沉阴影,口中却十分认同地叹道:“也有可能。”
陈九公愕然至极,但好歹修道之人,慧智俱在,仔细思索,哪能不知自己这番话误打误撞说中了什么,可挣扎无用,只得被拽着后领提起来,勒得喉间阻滞,瞧见哪吒朝姜子牙行了一礼:
“营中应有人察觉此事,大抵少时便至,十有八九派杨道兄来此,烦劳向他言明经过,告辞。”
姜子牙十分善解人意,并未深入问询,只是稳重可靠地颔首应下,转身又闷头专心拜书做法去了。
陈九公心知自己今日必死,但法力不足以逃脱桎梏,正要再度开口求速死,万般忐忑却尽数消湮于哪吒的一句话中,随之而来的是席卷全身的灭顶恐惧。
“怎的,可是嫌那封神台上冷清,偏要师徒同列才得圆满?”
陈九公瞳孔巨颤——他是指赵公明将死还是已死?!
可这意思,明显是在说他步了师父的后尘!
他浑身发抖。
若是如此,哪吒又为何要与他那同伙来此,阻挠他二人盗书?!
“骸骨腥锈,他怕是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