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都不是最让苏涸头疼的事情,盛矜与的右手重新上了夹板,他现在几乎成了一个半丧失行为能力的人,吃饭穿衣都是问题。
苏涸想上手喂,盛矜与连碗都不让他摸,像是怕被他趁机下毒一样。
筷子用不顺手,盛矜与就用餐叉或者汤勺,一次弄不起来,他就耐着性子重复无数次,绝不让别人干预他的动作。
他不嫌麻烦,苏涸自然也不嫌,就站在一边看着他吃,适时给盛矜与碗里添一些汤羹,一顿饭通常要吃半个小时往上。
吃饭还勉强能自己做,但穿衣洗澡这种事,显然对“残”了一只胳膊的盛矜与来说,有点过于高难度了。
洗过澡,盛矜与穿着一身真丝浴袍出来,穿衣容易系带难,苏涸免不了要跟赤身裸体的盛大少爷碰个面。
这方面盛矜与倒也坦荡,浴袍大敞着挂在身上,里面好歹还穿了条平角内裤,他摊着手站在落地镜前的地毯上,等苏涸给他把腰带系上。
这副身体上留下了很多暴力锻炼的痕迹,肌肉结实而喷张,蜿蜒没入内裤边的青筋似乎随着脉搏律动还在轻微发颤,是一具充满野性美和诱惑力的年轻身体。
苏涸闷头系带子,时不时那平滑的腹肌上看一眼,实在是羡慕得很,他就没有这么健康壮实的身体。
盛矜与突然开口:“你是为了让我相信你说的合作,这段时间才这么殷勤的?”
那当然是为了让你相信我是个好人,不要把我大卸八块,才这样的。
苏涸暗自腹诽道,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没有殷勤,这只是我拿出的合作诚意。”
盛矜与对他的“诚意”不做评价,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他对方身上还带着些未干的清爽水汽,苏涸闻到了,手上加快速度,很快给腰带系了一个蝴蝶结。
然后礼貌地后退。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盛矜与的恢复情况比之前快了不少。
顾医生好不容易松口放人之后,方特助立马被叫上了门,他们在书房谈话时,苏涸刚送走上门的厨师,随后便开始做今天的记录。
盛矜与下楼时,就看见苏涸半跪在小矮桌前,趴在那里拿着笔写写画画。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撞见苏涸鬼鬼祟祟的写东西,有时苏涸甚至会偷瞄他两眼确认他没看过去,再埋头偷着写。
盛矜与一直懒得管,但这回直接让他逮了个正着,这人八成是在偷偷记录他的行程安排,什么合作说得倒是好听,大概率就是诱敌掉以轻心的计策罢了。
他越想越生气,又觉得苏涸真是蠢得可以,没有人会用纸笔这种原始的无法加密的方法去做这种事情。
他朝苏涸走来,直截了当地问:“写的什么?”
苏涸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本子上的内容捂住,支支吾吾:“没什么。”
果然,他的反应加深了盛矜与心中的疑虑。
盛矜与加重了语气:“拿过来。”
苏涸一想到本子上写了什么,就东躲西藏得不太愿意。
他躲藏的动作却一下捅了马蜂窝,盛矜与眼睛眯了眯:“这就是你说的诚意?”
盛矜与踱步走到苏涸面前,声音越是平静就越显得骇人:“我不忌讳你当着我的面耍小聪明,但你最好不要背着我做手脚,否则你就算是盛宗澜的人,我也绝不留情。”
那可是,你最会把人大卸八块了!
苏涸无声吐槽一句,被盛矜与充满戾气瞪视着,他紧张地眨了眨眼睛,睫毛忽闪忽闪地。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无奈:“你不用威胁我,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想给你看只是因为里面有我的隐私。”
苏涸慢慢把手挪开,把本子推向盛矜与,看上去颇为无辜:“你看完之后,可不可以还给我?”
盛矜与叫他那双莹着碎光的大眼睛一盯,手上去夺本子的手顿了顿。
恍然觉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大灰狼,在逼小红帽交出手里的蘑菇篮子。
何其可恶,何其残忍。
“我可以不拿走,你自己翻给我看。”盛矜与这样说道,好像这样他就足够善解人意。
苏涸只能把本子从头开始翻,记录从第一张空白页起始,到现在已经有十几页了。
其上内容多半围绕着盛矜与展开,写他口淡不爱吃重油重盐,尤其不爱一些刺激的香辛料,写他对水果很挑剔,什么东西坚决不吃,什么东西剥好皮他才吃。
不仅有盛矜与的口味偏好,还有他每天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出门……
“盛矜与不吃熟的葱花,生的蒜瓣,姜有味道也不行,不吃香菜、芹菜……(此处省略200字),好挑食。”
旁边标红描粗一行字“尤其不能吃花生,会过敏!”
再往下。
“8月2日,盛矜与起床运动两小时,洗了冷水澡,也不怕感冒。”
“8月3日,他果然感冒了,在打喷嚏。”
……
“8月11日,盛矜与早晨出门跑步,他的伤还没好,所以回来就头疼了,真不听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