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宰来的时间比之前约好的推迟了十多分钟。
十五宰给人的感觉随意,但其实很守时间观念,这是他第一次迟到。
隔着两条街,公司的前顾问金谷三郎就看到了十五宰。
十五宰穿了身黑色西服,遥遥望去,分不清他和夜色谁更深。
真是个谜一样的人。
虽然看上去二人是竞争关系,金谷三郎还是失败的那个,不少人暗中揣测过二人关系。
但金谷三郎心里其实很佩服这位比他小了二十多岁的少年。
毕竟人会嫉妒比自己强一些的人,可当对方超出自己太多,更多的就是敬佩了。
而且还有个不知该不该提的点,金谷三郎的孩子比十五宰大两岁,他一直在家里悄悄拿十五宰激励孩子呢。
嘻嘻,效果不错。
就冲这点,金谷三郎也很感谢十五宰,悄悄地加了不少好感。
金谷三郎殷切地迎了上去:“太宰先生,您可算来了”
“您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金谷三郎试探地问。
十五宰轻描淡写地看了金谷三郎一眼。
是不容他人窥探的神色。
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金谷三郎消停了,一路便只剩沉默。
日本加班现象严重,即便深夜,会社仍旧灯火通明,穿着西服的社畜们游魂般捆在工位上,不得脱身。
比起战战兢兢,猜度自己说错什么的金谷三郎来说,因为看出金谷三郎是无意中提到的十五宰倒是没他想象中生气。
这会儿,十五宰心思已经飘走了。
……真是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场景。
——如果凛在,一定会这么说。
走进会议室,众人已经到齐,因为十五宰来的路上就提了自己会迟到的事,其他人先聊了会儿别的。
见到十五宰来了,嘈杂的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下来。从这儿也能看出十五宰的本领。
“久等了。”
工作时,十五宰偶尔会装模作样一下,毕竟这样比较省力。
社长没来,十五宰坐到了首位上。
虽然以他的本领,哪怕社长在,也会把首位让给十五宰。
这就是十五宰的能力。
最近,根据十五宰之前给的方案,会社正在横滨全面铺开,扩展业务。
但最近遇到了两个硬茬,港口黑手党和横滨政府。
在横滨,港口黑手党比政府威慑力大,得罪它的都没有好下场。
而横滨政府……虽然它公信力约等于零,可你要真的无视,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更何况做生意嘛,最好是谁也不得罪。
但怎样才能左右逢源,获得最大好处,也是门学问。毕竟这两个组织都不是傻子,隐隐有对立的意思,夹在其中,很难讨到好。
更何况这次的两个对象,哪个都有可能将会社置于死地。
十五宰显然是端水的好手,轻描淡写几句话,就不负众望地给出了可行方案。
略显凝重的气氛消散,众人热烈地讨论起如何实行。
十五宰只是指挥,负责大体方向,细枝末节的事他并不插手,这会儿就托着腮走神。
太宰先生的神情,总觉得似曾相识……
金谷三郎和同事说着话,看到十五宰,打在眼中的光,是柔和的,像他晚归时,在楼下抬头时,看到家里窗户隐约透出的光。
出于礼貌,金谷三郎很快就转移视线。
会议进程到下半阶段时,十五宰接了个电话,再回来后,斗志看上去特别高。
摸鱼了大半场的他接手会议,没等金谷三郎反应过来,一直没讨论出答案的实施方案,就被十五宰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
……金谷三郎恍恍惚惚地给妻子留了条今天早回家的短讯,把十五宰送到会社楼下。
“需要帮您喊一辆计程车吗?”
这是例行公事了,当然,太宰从来没有要过,金谷三郎完全能猜到下一句是拒绝……
“可以。”
金谷三郎:“诶?”
看了眼太宰疑问的脸色,金谷三郎:“不不,没有问题,马上喊。”
金谷三郎有些恍惚。
居、居然答应了吗?
这个时间段,路上已经看不到计程车了,金谷三郎拨了计程公司的电话调车。
挂断电话后,看到十五宰已经走远了些,看动作也是在打电话。
隐约地看出来,十五宰做出的口型是“抱歉”,而后,又快速地说了几句什么。
金谷三郎便分不清了。
这位太宰先生的表情并不少,但大多数讥讽的,哪怕笑,也会带着一点冷嘲、尖锐。
金谷三郎已经习惯了共事时,十五宰偶尔表现出的攻击性。
可现在……
站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他却不再和黑暗融为一体。
金谷三郎冒出一个念头。
太宰先生现在的表情,和他最近点头哈腰向妻子解释自己晚归原因时……
真·的·特·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