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很快就确定了是黑木耳,也就是这个时代所说的云耳。
有吃的了!
陆鸢死寂了几天的心情,在这一刻都激动了起来。
虽然新鲜木耳有毒,但晒干之后,毒素会被分解。之后再用水泡发来吃,就没问题了。
现在日头大,晒上两三天应该就可以吃了。
腐木很大一根,淅淅沥沥的长满了云耳,看着能摘下两三斤。
陆鸢把背篓放到地上,开始用砍柴刀把木耳从底部刮下来。
刮下来的木耳,都小心翼翼地放进背篓中。
木耳都采摘完,她脚都给蹲麻了。
缓了一会后,才背起背篓,准备下山去洗手。
手上沾上了木耳的汁液,她担心会渗透进了皮肤,得赶紧洗洗。
陆鸢转身原路返回,没走几步,目光所及,吓得她脚步倏然一顿。
一丈外的草丛在蠕动,她定睛一看,是小孩胳膊粗的金环蛇!
陆鸢心头蓦地一紧,只觉得不寒而栗,头皮发麻。
她不由得捏紧了何老婆子扔给她的香囊,一动都不敢动,就屏着呼吸死死地盯着金环蛇,心都梗到了嗓子眼上。
陆鸢盯着那金环蛇慢慢地爬远,直至没入另一片草丛之中,她才像是溺水得救后人,大口大口地呼吸。
陆鸢的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汗湿了衣服。
她不敢久留,迈着发颤的双脚往柴火放置的地方而去。
待提上七八斤重的树枝,双腿缓了过来,她就脚步飞快往山坡下跑。
到了山脚下,她才放慢了脚步,满头大汗地喘息着。
浑身湿透,闷热难受得很。
陆鸢看了眼自己又脏又黏糊的双手,已经感觉到有些瘙痒了,得赶紧洗手。
山脚附近溪流,陆鸢循着水声走到溪边。
远远便看到溪流里有小鱼游动。
她清楚什么工具都没有,肯定是抓不到的,也就没浪费精力去抓,只能瞧着眼馋了。
陆鸢蹲了下来,双手搓洗了许久,才敢捧起水来洗脸。
虽口干舌燥,溪水也清澈见底,但山中水中多得是看不见的细菌,她也不敢喝。
歇了一会,她脱下草鞋洗脚。
山间溪水清凉,泡了一会脚,燥热也退了下去。
洗着脚,她心想鱼抓不到,但没准能捡一点螺和河蚬。
心思一动,就翻着石头找了起来。
没有什么技巧,就是盲找。
大概来摸河蚬和螺的人还是有很多的,所以陆鸢找了好一会,也就只捡到十来个拇指大的河蚬,还有几个螺。
娘仨已经有小半年没沾过荤腥了。
逃荒数月,许久未饱腹过,这身体都已经掏空得不成样子了。
河蚬和螺没几个,塞不了牙缝,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她也没敢嫌少。
找了几张大叶子包了河蚬和几个螺,放置背篓中,背起就走。
正是晌午,田里的村民,有的在树根下休息,有的家去。
陆鸢从原主的记忆里了解到,这村子叫围山村,四面环山。村子里有二十来户人家,稀稀疏疏地落在山野之间。
有人见着陆鸢,都投去好奇的目光。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寡妇是逃荒来的,被祁家的何老婆子收留了下来。
何老婆子想让寡妇给昏迷不醒的孙子做婆娘,估计也就是想把寡妇当作不用花钱的使唤丫头。
寡妇给活死人当媳妇,这辈子算是毁了,村子里有不少人在背地说何老婆子黑心肝。
但说到底,村子很多人都受到过祁晟的帮助,所以有些话也没敢当着何老婆子的面说。
虽然没人敢在何老婆子面前乱说话,可都对这寡妇好奇得很。
只是这寡妇到围山村已有半月余了,也不爱与人打交道,所以村民们连寡妇的名字,来历都不知道,就只知道姓苏,是带着两个孩子逃荒的寡妇。
有好事的妇人,直接凑来探听,问:“苏寡妇,老祁家的那小子还没醒吗?”
陆鸢忽然被喊苏寡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是喊自己,直到人走到自己身旁,才反应过来是在与她说话。
陆鸢转头看向来人。
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圆脸妇人。
她翻找了一下寡妇的记忆,发现竟不认识这妇人。
不说这妇人,就是村子里的其他人,独来独往的寡妇都不认识。
陆鸢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要是想在这时代生存下去,就必须尽快的了解,融入这个时代。
想要融入这个时代,就得和人打交道。
思至此,陆鸢开口询问:“嫂子怎么称呼?”
没承想能得到寡妇回应,妇人面色讶异了一瞬,才应道:“我叫黄兰,家就住在老祁家后边,夫家姓陈,你叫我陈二嫂就好。”
陆鸢唤了声“陈二嫂”后,解释道:“先前刚逃荒到围山村,路上遇到太多坏心思的人了,也还没缓过来,就没与村子的人打招呼。”
黄兰本来就对苏寡妇不了解,之前是咋样的性子,她也不怎么好奇,她好奇的是何老婆子的孙子。
黄兰不死心的追问:“老祁家的孙子到底还能不能醒得过来?”
陆鸢摇了摇头,应道:“我不知道,何老婆子什么都没与我说。”
“陈二嫂可知道何老婆子的孙子发生了何事,才会成了这般光景?”
黄兰打探到什么消息,惋惜地叹了一声气后,说道:“两个月前,祁晟上山打猎摔下了谷底,磕破了脑袋。被人抬回来后,虽说保住了一条命,但也没有再醒过来。”
说到这,陈二嫂压低声音问:“妹子,老实和嫂子说,你还真愿意嫁给活死人,赔上下半辈子呀?”
这一个村子里的都是熟人,她说的话,指不定明天就能传到何老婆子的耳中。
陆鸢也没傻到说实话。
说多错多,她只是无奈地笑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