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亨利.查尔斯,我来自一个乡下小镇,父亲是修理工,母亲是家庭主妇。
我还小的时候,母亲对我说,我是个不幸的孩子,她希望我能得到更多幸运。一开始我不懂,什么叫不幸的孩子,后来我懂了,因为我长了一张对男生来说过分漂亮的脸。
小时候很多人会把我认成女孩,哪怕我穿着裤子,留着很短很短的头发,他们还是会用对待女孩的态度对待我。
我很怕上学,因为男生们会用“打闹”作为掩盖然后肆无忌惮地捏我的身体,会说一些我不懂但听起来很恶心的话。
我跟父亲母亲说他们欺负我,但父亲是个固执死板大男子主义的人,他认为是我太软弱,长得像女人做事也像女人,太“娘”,太没用,为此他打了我一顿。
我的家人还信教。我曾经学着母亲的样子祈祷过,但上帝天使从来没有救助过我,而神的侍奉者,所谓的神父,在年幼的我面前暴露恐怖丑陋的□□,从此我不再相信任何宗教,成了全家的异类。
在神父的指责下,我成了公认的带有罪的可以随便欺负的不男不女的家伙。
我变得沉默寡言,我越来越胆小懦弱。我成了透明人,同时又是人人嘴里讨论的笑话。
随着我的长大,我的脸没有如我所愿地变得难看,用一个男生的话讲,是“带着忧郁气质的美丽”。
那个夸我的男生是外来者,他试图帮助我,说喜欢我,缺爱的我随随便便就交付了信任,后来才明白他的友善从一开始就不纯粹,是别有目的的。
在我生活的小镇,同性恋是可耻的,因为他,我的罪名又多一条:诱惑男人的该死的同性恋怪物。
哪怕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收下了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后来想想真是后悔。但人们从来不听我说的话,父亲认同他们的想法,常对我拳打脚踢,那个说喜欢我想追求我的男生,在我被众人指责的情况下飞快地离我而去。
我恨男人。
在我接近成年的时候,父亲给别人修缮屋顶,摔下来死了。我一点都不难过,我的哥哥们也不难过,他们忙着计算自己能分到多少财产,好拿去花天酒地。他们争论的样子让我差点以为家里十分有钱。
同样变得沉默的母亲偷偷把我叫出去,她给了我一笔不少的钱,叫我离开,让我一定要走远一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到这个小镇。
原来母亲一直都懂我的痛苦,我看着她的脸,却感受不到一丝怨恨。说到底,她从来都没有对我做什么,她只是把我生下来,把我生得太好看却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这不是她的错,我不怪她。
其实我在小镇里感受过善意,来自一个同龄的女孩。她会在我被欺负后偷偷给我清理伤口涂抹药膏,会在我被父亲责罚不许吃饭时偷偷给我带面包,会在我生日时送我纸杯蛋糕为我唱生日祝歌……
她温柔的笑脸,像书上展示的圣母画像。
我拿着母亲的钱离开了,走的时候只带了两件衣服。我听了母亲的话,买了最远的车票。
我来到了大城市,到处找工作却屡屡碰壁,因为我学历不高,唯一的长处大概就是脸了。
有人找到我说可以提供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待遇好得不真实,了解了才知道是让我去卖肉。
我当时真想往那个皮条客脸上狠狠揍一拳,但我太懦弱了,最后只是一言不发地离开。
又过了几天,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工作,成了一个公路餐馆的点菜员。我还是会被男人开黄腔,但比起在小镇得到的对待,这样的情况我还能忍。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改变我境况的女人——莉迪亚。
她比我大十几岁,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像其它人一样夸我好看,问我想不想当模特,一开始我拒绝了,大概是我讨厌自己的脸,也可能是我不敢再随便相信别人。
不过她没有放弃,像个姐姐又像个母亲那般常来与我聊天。那时她是到附近旅游的,在她离开前,我答应了,于是她回程路上多了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