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行事向来有分寸,若无重要的事,绝不会紧急召他过来。
慧贤贵妃并未开口,只瞧了一眼裕安,裕安转身自桌案处拿起一封密函,将其交于箫羿清手中。
箫羿清展开查看密函内容,尚未看完,脸色已经骤变。不可能,忆起最近发生的一切,他几乎下意识的开口:“母妃,这不可能。”
慧贤贵妃冷冷瞧着箫羿清急于变白的模样,随后将手中尚未食完的酥山递给裕安:“本宫已命人跟着那个丫头去了,若真被她查出什么,无须再留。”她目光一软,再次看向自己的儿子,“你一心要保她,即便她成为孤女,你也未曾生过嫌隙。可她是如何做的?疑心与你,就连学习双面绣也只是为了接近季瑶寻的借口。”
“那件事是碰巧,她不是神算子,能算的出季瑶会被王充盯上。何况因为王充,她在自己府中,行事也尤为谨慎。”箫羿清手中的密函已经皱成一团,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没想到箫羿清如此护着她,慧贤贵妃抬手打在湘妃榻上,手上的疼犹不及心里的疼。
“你瞧瞧她都拿着刀对向你了,你却还在为她说话。”
箫羿清不语,脑海里是那一日尤锦一对她说的那番话:“羿清哥哥,无论锦儿做什么,都是为了配得上你。”
她的真心,他不仅仅看在眼中。
裕安慌忙蹲下用丝绢包裹住慧贤贵妃已经泛红的手:“娘娘,仔细这您的手,如今这个天若是肿了,恐十天半个月都难消。二殿下向来宽厚,您多说两句便是,犯不上为了一女子伤了你们母子情分。”
裕安的这番话哪里是宽慰慧贤贵妃的,分明就是说给他这个儿子听的,他忙站起,向自己的母亲保证:“她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待我亲自问她……”
“她若要查,此女断不能活!”慧贤贵妃的话不容反驳,“早在决定要对付尤淮书夫妇的时候,本宫就告诫过你,斩草要除根,即便是一名女子,也不能小瞧了她。”
身为女子,她最有发言权,若女子一心想要成为一枚武器,自然自然有意想不到的威力,如今眼前自己儿子的模样已然说明一切。
“母妃,儿臣对她是真心的。”好似生怕慧贤贵妃做出什么事情来,箫羿清垂眸说出自己一直不曾面对的心事。
或许一开始接近尤锦一是因为她的父亲,可是后来在天长日久的相处中,在真与假的交织中,连他自己都渐渐说不明白,对她的感情究竟是发自内心还是演的。尤其是这段时日,她虽然没有以往那般无话不说,可肢体上对他越发亲近了。
“你对她真心有什么用,本宫要的是她对你死心塌地,愿意交出一切,可你瞧瞧,她私自派人去寒山郡,并未知会你,可见她连你都防着。”慧贤贵妃越说越生气,只差将箫羿清打醒。
“此事,本宫自有安排,你莫要插手。”
“母妃。”箫羿清按耐不住,上前走了两步,还想要再争辩几句。
“如今,为了她竟要忤逆不成?!”慧贤贵妃言辞犀利,令箫羿清愣在原地,未动。
“母妃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得到了这天下,还愁得不到她吗?莫要因小失大,赔了夫人又折兵。”见箫羿清的脸色有所缓和,慧贤贵妃的松了一口气,“事已至此,若真让那丫头查出什么来,你觉得你和她之间还有可能吗?”
许是这句话深深刺痛到箫羿清,他抬起头注视着慧贤贵妃,眼中闪过一抹绝望,双目无神,似是不能接受这一幕的发生。
慧贤贵妃双手紧握,涂有红色蔻丹的指尖紧紧抵在掌心处,疼痛袭来压制心中些许怒火。
经此一事,尤锦一断然不能留。
明月如钩,倒挂在夜空之上。
尤锦一同晚娘用过晚膳后,便迫不及待的逃离回自己的绣楼。
不知是不是晚娘上了年纪的缘故,如今越发爱唠叨。箫羿清来的勤了,她唠叨几句,箫羿清不来了,她更是唉声叹气的唠叨。
若是再不走,恐怕她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天气越发炎热,就连带有凉意的夜晚也拯救不了身上黏糊糊的感觉。
她只是稍微跑了几步,便觉得身上的里衣紧紧贴在身上,难受的很。
“小姐,可要沐浴?”瞧出她身上的难受,银钿轻声询问。
不等她回答,银钿已经命人安排下去。不多时,房中已经布置好一切。
“如今采花贼已死,小姐也可安心沐浴。”
房中氤氲,银钿俯身将手探入水中,露出甚是满意的笑容:“水温刚刚好,小姐快些吧。”
尤锦一因为身体上粘稠的感觉,自然迫不及待的进入水中,入水那一刻,身心都得到了洗涤。
银钿则仔细的将花瓣依次放入水中,因为一直未停,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尤锦一抬手一挥,几滴水珠抛向银钿的脸颊:“天气如此热,不如你进来,咱们一起洗。”
对于她的玩笑话,银钿并未放在心上,只擦着脸上的水珠回道:“那可不行,你是主,我是仆,怎么同小姐一起沐浴。”
尤锦一抓住她的手,认真道:“银钿,我从未拿你和楚竹当奴才。”
银钿眼中蒙上一层雾气,尚未来得及回答,几道光影自窗外一闪而过。不出片刻,外面响起打斗声。
银钿细心的为尤锦一递上衣裳,她的手指刚触碰到衣裳,一道凌厉的剑锋划破窗户,黑衣人破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