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
她偏过头,这才注意到旁边坐着秋箬。
她如实说道:“不太好。”
秋箬沉默了一下,继续开口:“我很快又要去实验室,你在家小心。”
她不吭声,揽住被子,一点点拥进自己的怀里,指尖用力到泛白。
秋箬再次看见她颤抖的脊背,随着闷闷的抽气声起伏。
秋箬移开眼睛,“他们最近脾气都不好,你顺着他们会好过一些。”
秋韵听不进去这些话,她缓慢而肯定地给出了回答,“没用的。”
因为她都试过了。
顺着他们,还是反抗他们,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哀伤,总之落在秋箬耳朵里,那声音弥漫着水汽,悲伤快要滴下来。
秋箬垂眸,目光再次落在她绻缩的身子上。
这是一个和秋家的任何人都不一样的生命,柔软又不可思议,但是奇异地,她并不厌恶这样的存在。
秋箬极轻极轻地叹息一声。
“小韵,你可以向我求助。”
秋韵不相信,她一动不动,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秋箬轻声轻脚地把东西放在被子上,“这是你的手机和证件,你自己收好,别让他们发现了。”
她的声音穿过厚重的被子,蒸过似的,闷闷的、沉沉的。
“谢谢……为什么愿意帮我?”
秋箬说不上来,大概只是觉得神奇吧,一个乍眼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偏偏能在秋家的重压之下,熬过很多次禁闭。
“我原本以为,你最后,会变得像我一样。”
秋韵不明白,她缓缓松开手,露出蓬乱的头发和通红的眼眶。
秋箬走到门口,恍然失笑,“你好好休息,记得,收好东西。”
“等等……”秋韵喊了她一声,“可以帮我问一下住校申请的事情吗?”
她并不擅长求人,声音细细小小的,像蚊子声似的。
还不算太笨。
秋箬想着,答应了她,“好。”
门被关上,房间重归寂静。
秋韵把证件揣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搂住。
她一定要离开。
学校的申请大概率是被秋家压下来,秋箬是老师的得意门生,由她来问,老师可能会她一个面子。
*
秋则寒上楼看了看房间里的秋韵,她还睡着,脸上捎带着泪痕。
秋则寒皱了皱眉,他这个妹妹真是不令人省心,在秋家老老实实待着不好吗?就算江家的事情是误会,但是她后面做的种种事情确确实实没办法抵赖。
他转身离开,秋韵慢慢睁开眼睛,狐狸似的眼睛里一片清明。
她躲进被子里,打开手机,百面上蹦出一条未读私信。
【您好,我们是尚音工作室的工作人员,您有兴趣参与广播剧配音吗?】
广播剧配音?
她有些蠢蠢欲动,正要回消息,转眼就想到自己的处境,秋家不会容忍她去做的。
她需要离开。
谁能帮她?
她的指尖一点点摩挲着手机的边沿,软肉磨蹭着手机壳的缝隙。
她莫名想到一个人,聂哥。
她抿了抿唇,屏幕的光投入她的眼睛,将眸子映照的雪亮。
她轻声在心底说了一声抱歉,开始编辑消息。
【聂哥,你知道,最近俞城有什么宴会吗?】
聂祝安收到她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稍加思索便回了消息。
【七个零先生:有,最近是在后天】
秋韵点了点“后天”这两个字,焦灼地咬了咬嘴唇。
还要两天么?
【七个零先生:怎么突然问这个?】
秋韵慢慢回过神。
【聂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聂祝安眸光一闪,他太了解秋韵了,如果不是遇见了棘手的事情,她不会主动开口向他求助的。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了消息。
【七个零先生:没问题。】
门外的脚步声响起,她无暇顾及其他,匆匆回了消息。
【您赠一张邀请函给秋家,说时请我跳舞】
她发完就直接关机,将手机塞在自己的身下。
她露出小半张被捂得红彤彤的脸,继续装睡。
发烫的手机贴着她的脊背,灼烫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燎起一种莫名的兴奋感,由脊椎燃烧至指尖。
秋韵有点跃跃欲试。
她想,离开秋家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好像变坏了。
一如他们口中所说的,桀骜不驯。
门被打开了,秋元鹤和苏丽英看着依旧在沉睡的秋韵,再次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