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凝结,李祝酒死死盯着贺今宵,在等一个答复。
“那个,你受伤了,我为了给你擦洗伤口才脱的。”安静了一瞬后,贺今宵微微侧过身不看他。
“那你他妈的倒是给我穿上啊!”
“这么冷的天,你也不怕冻死我?”李祝酒无语,挣扎着躺下去,缓缓缩进被子里,疼得龇牙咧嘴。
“别乱动,我扶你。”贺今宵赶快过来帮忙,给李祝酒掖好被子,在床边坐下:“你先好好休息,今日援军到,且兰白天刚被打跑,还没做好准备,眼下我们有了优势,今夜我打算带人去敌营好好打一场。”
“长虞就这么一直畏首畏尾,也不是个办法,你睡觉,我去了。”
“这么急?”李祝酒又想起身,但是身上的伤口疼得厉害,挣扎了两下还是躺平了:“你……”
援兵刚到,且兰白天被打散,应该正在休整,这个时候打上去,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李祝酒也在脑中过了一遍,出口只剩下:“小心些,别挂了。”
贺今宵一笑:“有你的关心,我必定千万倍小心。”
大堂,贺今宵和带领步兵后头赶到的将领唠叨了两句聊表慰问,接着即刻进入正题。
“按照行程,步兵前些日子就改到了,为何今日才到?”
台下几位一听,瞬间变成苦瓜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水瞬间跟海水似的往外倒。
“将军!提起这个我就郁闷!本来我们确实也没有耽搁,一直赶路,谁能想到刚出无忧镇不过百里,军中竟然莫名其妙起了疫症,一开始是几个人身上起红疙瘩,慢慢的军中越来越多人被传染,到了后来,这红疙瘩竟然越来越凶,长成脓包,又变成疮,还会流血流脓,一行军一动作,稍微有点热就会瘙痒不止,挠破了又痛得难以忍受。”
“就是就是,这脓包真他妈的跟流氓似的,都长我屌上了,草了tmd!”
“谁说不是,老子腚上也长了几个,现在偶尔还会痒呢!”
“就连我们几个也没能幸免啊,将军你看,我这身上疙瘩还没好完呢!”那将领说着,激动起来,当场撩开衣服裤子,露出四肢往前凑:“您看,我这……”
还没到跟前,张寅虎从旁站起,一把推开那人:“王坤你怎么回事,你他妈的刚才说了会传染,你现在往顾将军面前凑个毛啊,把将军坑倒了谁带兵打仗?”
王坤这才如梦初醒,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我也真是糊涂了,反正行军速度就是这么耽误的,大家都害病,只好暂作休息了,这才到得晚了。”
“军中多少人被感染?可有治愈的?”贺今宵远远看着那疤痕。
“幸亏易太医发现得早,然后将得病的和好的隔离开了,这才没感染多少人,要不然咱们四万步兵怕是全军覆没!”
“易太医说再服几次药就差不多了,完全好了的那没有,不过将军放心,我吩咐过的,染病的将士暂时单独分开住。”王坤一边说,一遍将解开的衣袍系回去。
贺今宵听着听着,不自觉皱起眉,今夜出击的事儿怕是没着落了。
就这时,陆仰光缓声问:“将军可是有什么计划?”
众人安静,都看着贺今宵。
他沉思片刻,道:“我想今日进攻敌营,趁着援兵刚到的优势,好好给他们点教训,从我们来到长虞,且兰人都快骑到我们头上了。”
“既是平乱,当然没有只是守着城的道理,眼下有条件了,当然要教他们做人。只不过既然将士们身体有恙,那还是……”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一声呼唤。
“打扰。”
贺今宵顺着那声源看过去,门外的人有些面熟,随口一回:“进来。”
就见那人边说边往里走:“顾将军大可放心,这疫病下官已经治住了,只是后续恢复如初还要等些日子,也不妨碍行动。况且四万步兵,不过五千军士受染。”
说罢,那人将药碗放到桌上,对着王坤温声叮嘱:“大人,该喝药了。”
“多谢,”王坤接过碗,咕嘟咕嘟两口闷了,擦着嘴跟贺今宵继续聊:“还真亏了易太医,不然我们真是凶多吉少。”
易封,贺今宵这时也想起了这个人,来时严寒军中多数士兵生冻疮,他还曾找李祝酒想过办法。
倒是个尽心的医生。
但是又没灾又没难的,哪里来的疫病?竟然还来自身强体壮的士兵。
不过眼下也没时间多想,还是今晚的事情更重要。
“既然大夫说了不影响,那么今夜亥时,留五千人守城,其余都随我出兵敌营,要是顺利,今夜把他们一锅端了,明天就能收拾东西回京躺平。”贺今宵懒懒散散端起茶喝了一口。
这一次那么多人该打得过了吧,打来打去真累死个人,他好想退休啊!
张寅虎一听就兴奋了,鼓掌叫好:“就该这么打!叫这群孙子好好看着我们是怎么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
“好了,点好兵马,做好准备,准时出发!”
……
亥时一刻,众军集结,自南门而出。
几万大军分批次,暗夜中潜行,望敌营进军。
等到敌方阵营,号角一吹,所有的孜须士兵浩浩荡荡冲向敌军,巡逻的,守夜的,随手杀了;营帐中酣睡的,头当瓜砍了;燃起的火把,就着摔碎的酒坛子一点,红红火火连了天……
敌营里,凌云还没睡,想到白天孜须忽然杀出来的援军,烦躁地扯扯护腕,冷哼:“真不道德啊。”
而后,提笔潦潦草草写下一封信。
“来人,快马传信,送到盛京去。”
门外匆匆进来一个士兵,领了信件退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