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那些肆意生长起来的疯狂恶意,像是藤蔓一样爬满眼前人的身上,要将他永远禁锢住。
要是蓝濡真的有这么听话就好了。
唐拥淮叹了口气,睡梦中的男人好像察觉到了他此刻疯狂又复杂的情绪,无意识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如呓语般喃喃说了什么。
唐拥淮瞳孔微缩。
蓝濡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那是一个安抚的动作,就像过去一样。
他在说。
别怕。
那双绿眼睛里瞬间沁满一片水汽,他将脑袋埋进黑发男人的肩弯,用力汲取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以此来压抑从心底不断翻滚上来的疯狂和欲望。
他刚刚一闪而过了什么念头?
他居然在某一瞬间希望蓝濡永远这样,只是听他的话就好。
“蓝濡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唐拥淮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无法压抑的哭腔。
蓝濡总是有办法轻而易举的将他坚硬理智的外表打破,露出藏在内里的疯狂和脆弱。
破解计划已经进展到了最后的阶段,只要等明天最后的测试,就可以投入进行。
唐拥淮会再次进入意识空间中,把蓝濡带回来。
而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有人能伤到他。
——
破解计划是王派人秘密进行的,除了方野几人,帝国内没有人知道科研室里正在经历什么。
这是最后最关键的一次实验,因此唐拥淮和方野都去观察室了。
方泽乐被留下来陪着蓝濡。
白皙的手指灵巧的组装着手里的零件,方泽乐在一旁看得傻眼。
不是说濡哥现在就相当于五岁小孩儿吗?
谁家五岁小能这么快就组装好一把枪啊!!
没得比,这怎么比得过。
除了每日给唐拥淮做花环以外,蓝濡偶尔也会试着做些别的小东西给他,有的时候是一个八音盒,有的时候是一只莫名其妙的鸭子。
方泽乐看着这几个小摆件,总觉得有些眼熟。
是他的错觉吗?这些东西好像是阿淮小时候收到的那些生日礼物,可是这些……蓝濡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阿淮早就把它们全都扔了啊。
方泽乐抿了抿唇,正准备要开口问蓝濡的时候,内线通讯突然响起,他打开一看,居然是范恩。
“怎么了?”
“将军!!”
范恩急切的声音同时从通讯那头响起,方泽乐隐隐听到他那边有许多嘈杂的,意味不明的电流。
“出什么事了?”
“前线传来情报,发现加利亚的行踪了!”
方泽乐猛然从椅子上一蹦而起,他的动作很大,引得一旁的蓝濡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明白了!”
方泽乐迅速接收对面传过来的坐标数据,转头给唐拥淮发去通讯。
“阿淮,前线报告说发现了加利亚的行踪,我现在送濡哥回房间。”
他不知道自己这通通讯并没有传到唐拥淮的内线通讯中,而是被另一方劫持住,更不知道连收到的通讯也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
“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这是您仅有一次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我知道!”一道不耐烦的女声打断那人,“我要的咒语你准备好了吗?”
“所有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
安妮咬着自己的下唇,眼神里满是恨意。
她推开门,黑发男人听到动静后停下手里正在做的东西,抬起头,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注视着她。
当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时,安妮突然像是疯了一般冲过去,将蓝濡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不解气一般还狠狠剁了两脚。
这个人凭什么!
凭什么给陛下做花环!!
鲜红的玫瑰被踩在脚底,在昏暗的房间中有种踏血般的错觉。
如果做这些的人是她,那么陛下爱的人就会是她!又怎么会轮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血统肮脏的平民。
方泽乐劝说了好久才成功让蓝濡放弃用白花的念头,就算是白玫瑰也实在是有点不太吉利。经历了当时那件事,别说是唐拥淮了,就连他都有点对白色的花pdst。
可惜这束用鲜红玫瑰做成的花环还没来得及戴在唐拥淮的头上,就被安妮狠狠踩烂。
明明这些主意想法全是她的,结果居然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安妮怎么能不恨。
她全然忘了自己当时教蓝濡这些时,是为了让他出洋相,为了让唐拥淮讨厌他。
可谁能想到,这个低贱的平民居然歪打正着,反而讨了陛下的欢心。
这一切本应该是属于她的!
安妮愤恨地想要收回当时对蓝濡说的那些话。
蓝濡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安妮突然停下动作,她从男人的眼眸中清楚看见了自己此时的样子。
像个疯子一样。
“这个咒语可以对记忆进行删改,让他忘记当时您同他说过的话。”
“只需要说出你想要他忘记的事情,这段记忆就会从他的脑子里彻底抹去,但是请小心,梅塞森小姐。他现在的精神网络十分脆弱,如果不小心多删除了些什么,很有可能会带来不可逆性的损伤。”
原本她只是想要删掉那天她和蓝濡说的那些话,让他不要再这么黏着陛下,可是这一刻嫉恨突然涌上心头,将安妮彻底拉入无法挽回的地狱。
她缓缓开口,轻念咒语。
“我要你忘了唐拥淮这个人,忘记和他的一切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