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渺泄了力,向后靠在沙发倚背上。
他想,他不该这么做的。
他应该坚决地把手抽开。然后与她讨论,人在做出决定与选择时瞬间主观性的概率判断,以此推断出事件结果的既定事实与她全然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才是最好的。
…..
但那微不可查的气息似乎真的可以减轻点痛意。
就像沧莽海上唯一的流落者,寄希望于一块缥缈无由的浮舟。
顾渺甚至不懂他怎么能任由自己沉溺于此,以至于在长久地思索中,拘谨的让她小心摆弄。
太阳几乎沉到了云里,只剩最后一缕光悬挂在屋顶与天际间。春日的风姗姗然从围墙边卷进院子,啪嗒一声响,折断了被刺骨冬雪塌压了一整季的枝叉。
·
郑重的贴好最后一块胶布,池念再一次仔细审视过自己的作品。
不错,包的不错。
她默不吭声地鼓励了一下自己。捋了捋胶带的边缘,像是确认它贴紧了,又状是安抚道:“好啦。”
顾渺放飞的思绪被拉回来,闻言低头看过去。
只见自己一整条小臂都被池念结实的缠满了绷带,从手腕处一直弯弯绕绕的裹到了手肘,若是再往上点,怕是要动一动都困难。
实在是大动干戈。
他把袖口重新挽下来,挡住了池念一直投在上面的视线,道:“谢谢,麻烦你了。”
语气又重新恢复到了那种冷冰冰的淡漠,全然不见一丝一毫的困解与慌乱。
……
直到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池念都还是不放心。
她五次三番提出来帮顾渺换药的建议,又接二连三的被否决。
最后只能不断重复护理伤口注意事项,试图让顾渺对自己的伤处稍微上点心。
终于一只脚都已经踏出大门,池念拎着包顿了一下,挡住顾渺与她挥别的手,又一次担忧地转头叮嘱道:“老师,你这个伤口注意结痂前一定不要沾水,如果它有什么不对,千万不要拖,要赶快打电话给我,我们去医院。”
“……”
顾渺没应声,垂着眼皮看了她片刻,见她梗着脖子寸步不让,只得点了点头。
池念在顾渺沉默的注视中又小声补了一句:“不然发炎感染都会很疼的。”
“……”
实在是太久没有人再身边这么聒噪的叨念过,顾渺习惯不来,边引着她往院里走,对话毫不相干的直接送客:“不早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
池念走后,顾渺顺手锁了门禁。
送走了不断在耳盼吵闹的大“喇叭”,偌大的房子倏得静了下来。
夕阳完全沉落了,夜色越发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