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天下第一女仵作不敢说。”欧临安在一旁感慨,“但下官敢保证这绝对是全京城独一位的女仵作,也是咱们大理寺的第一位。”
那年轻女子名为黄忆柳年方十六,家中贫寒姊妹众多,被爹娘送的送卖的卖,她本也该如此的。丁仵作却发现她识得字也懂得几分草药,就收她做了徒弟教她仵作之事。她靠着一手本领在乡下也算半个郎中,勉强养活自己。
可她在仵作一途天赋极好,丁仵作是又欣慰又遗憾。
这世间哪有人愿意请一位女仵作啊,只怕日后相看人家也难。
未承想竟峰回路转!
黄忆柳本事过硬一连三题全都无误,方大人也满意当场就拍定留用。
师徒二人俱是一脸喜色。
“记得跟裴寺正道个谢。”方乐正难得露出温和的神情,“大理寺从未有录用女子之事,是裴寺正昨日进宫面见圣上时求来的,圣上也深明大义地同意了。不过你二人也放宽心,既然决定用你就断不会区别对待,大可安心地待在大理寺,往后若有什么委屈也不必忍让直接告诉本官,本官会替你们做主的。”
或许是难得见到的女子仵作,方大人也难免多了几分耐心。
“是!”
丁仵作内心震惊,他先前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被裴大人记在了心里。昨日还特意来问,在得知他徒弟是女子后也沉默了许久,他本以为这事就此揭过了,谁承想裴大人居然做到了这份上。
能说服圣上定是花费了极大心力!
围观之人同样此时才得知,这裴今遥不声不吭的居然干出了这番大事件!一时间不知是该敬佩还是该感叹圣上对她竟如此看重。
考核过后在方大人那威严的巡视下,围观众人唰的一下就散开了人人都成了轻功高手。
丁仵作带着黄忆柳来道谢,看似性子冷淡的黄忆柳此时脸上满是感激,她跟尸体打交道的时间要比跟活人久太多,因此不善言辞,除了干巴巴地道谢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王慕祈眼睁睁地看着人走过来,后知后觉地把手里的馅饼藏在身后,又一巴掌抹掉了嘴边的碎屑,格外局促也格外忙碌。
“不必不必。”裴今遥没注意到他,只笑着对黄忆柳摆摆手,“是圣上的旨意,你有大才若是错过岂不遗憾。以后要麻烦您二位的事还多了去了,可不要嫌我烦才是。”
此等破天荒之事引得大理寺上下震荡不已久久不能平静,即使散开了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又议论了起来。
而出了大理寺。
没过半日,这件事就已传遍了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仵作只是低贱的行当并不值得在意,但这其中涉及的人物才是很多人所重视的。
裴今遥、万岁爷。
裴今遥提出,万岁爷同意,那这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暗流涌动,圣上为何同意?是想表明他对裴今遥的看重,还是在暗示自己意图变革的倾向……
心思越复杂的人考虑得也就越多,而大部分的平民百姓却觉得这事弥漫着无边的风月。
怕是再等两天能跟裴今遥扯上关系的各种话本子就要冒出来了。
*
“顾妹妹知道这事吗?”
有好事者问到了顾长夜面前。
他还未说话一旁的柴若灵脸就板正了起来,好奇的问与故意挑衅的问可就完全是两码事了。
“自然知道。”顾长夜眼波流转间就已猜到这人是谁,“相公他很多事都会跟我说的。”
来人没看到他露出神伤之色不由悻悻,至于心里信不信他的话那另说,总的是没讨到热闹看就败兴离开了。
贺以蓝不由后悔早知就不来这了。
自乌兰马场那日后她就对这位顾娘子很是喜欢,没隔两天就差人递了帖子上门请他出来听戏。
她们三五个关系更近的夫人经常一起约着逛街听戏,这又加了一个顾长夜,干脆直接包了云戏楼二楼的一雅间,本来好端端的偏有人不请自来。
“你可别往心里去,她啊出了名的促狭鬼就爱看人闹笑话,好听点是爱凑热闹难听点就是喜欢挑拨是非。”
几人还安慰她一番。
顾长夜故作勉强地笑笑,“刚刚那位莫不是左副都御史的夫人?”
“可不是。”常寺丞的夫人祝梦,言语嫌恶听着就不喜那人,“平日里挑拨外人也就罢了还要挑拨家中孩子的,敏儿妹妹刚嫁进去有半年吗?硬是给她作得和离了。”
“竟是因此?!”
其余几位夫人还是第一次听见这内情,惊讶不已忙忙追问。
这边的顾长夜被左副都御史的夫人给败了兴,殊不知另一边。
翌日早朝上,裴今遥也被那位左副都御史狠狠地参了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