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员给三个学生安全放到宿舍区之后,忙驱车往学院赶。回来的路上正赶上午高峰,路上一顿堵,到校都两点了。
周二下午全校公休,两点半得开导员例会,可不能迟到。
次日早,寝室里班长郭芭手拎八卦盘、身披得罗袍,跟个八爪鱼一样挂在心理委员身上,做足了挑衅师长的准备上思政课去了,独留靳梦衡一个病号守家。
“你之前说,阴司的还魂之术妙诀无双,那什么参加阎君考核失利的人,没办法让他们‘起死回生’?”
冥护:“啊……嗷呜。”
啊、对。
不过,通常意义上,阴间生物不就是管杀不管埋的么。
“嗷汪。”
主要,地府规则不允许。灵魂方面的损伤,哪怕是阴司也是很难修补的……真中了招,考官亲临也没辙,生机渐逝也是没办法的事。
“……所以,冥护也是一样?”靳梦衡挑眉好奇。
炫了一肚子果冻、脆皮肠和AC钙做早饭,肚皮溜圆、感谢招待的冥护一脚踩进激将法的陷阱,昂首挺胸表示:虽然冥护没法跟部分判官一样有添寿还阳的秘法,也没法修复魂魄损伤,但还是有可堪大用的职场技巧——
不管是X课堂代打卡or伪装成靳梦衡本人露面去混个出勤,都可以办到。而且是包售后电子监控无忧、平时分全满的那种。
靳梦衡闻言,态度友好否决了它的提议。
就,一节公选课而已,他倒也没有身残志坚到非上不可的地步。
而且,从冥护无意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人活一世,魂损人伤、魂消人亡。纵然添寿还阳,不过苟延残喘……靳梦衡坐在椅子上,捏了捏自己隐隐作痛的脚踝,神色淡淡,眸色有些深。
医院拍片也好神经科诊断也好,看过都说没什么问题。靳梦衡又去骨科挂号,医生一脸无奈地表示:这么健康就没必要占用挂号名额,实在觉得自己有病,可以转道去隔壁心理咨询室瞧瞧。
但,话又说回来……浓眉大眼、发际线走高的医生一个不小心顺嘴表示,要是这位健康的患者死后有意向捐献遗体,他倒是可以考虑抽空与“病人”多聊两句,他好提前预定一根优质的大棒骨做教鞭。
医生的话又快又轻,靳梦衡其实并没有听清全部内容,只是敏锐地从对方上扬的眼角眉梢觉察到不对,礼貌微笑祈祷医生今晚也好眠。
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回到现实,纵然身体没有伤口,但靳梦衡感受到的疼痛却分外真实,以至于连着几天精力耗尽才勉强入睡。
期间,靳梦衡也想了许多。
平心而论,继任阎君,端阴间的铁饭碗,非他所愿。
但,继续同「遴统」抗衡虚耗,也不是个事儿。
单他一个人,八十一场考核还是八百一十场差别并不大。左右考核副本的时间流速缓慢,并不影响他现世的正常生活。但,关卡之外的有意为难、牵连无辜,就实在有些过届了。
靳梦衡自认,称不上什么世俗意义上的好人。
但为人二十五载,他也没生过什么胡作非为、为非作歹的念头。
一颗红心,积极向党靠拢,培训课都不止上了一期,思想汇报定时都有在写,作为班里的团支书,主打一个每周都“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他做不了什么好事,好歹不徒增因果。
靳梦衡思量片刻,平静道:“……试试看现在能不能联系上阴司?”
阴间的朋友,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冥护:“?”
“帮我给阴司的主考官带句话。”靳梦衡神色淡淡,“就说,阎君的即位邀约,我同意了。”
冥护:“!”
怎么着,他们阴间那抽风「遴统」终于丑媳妇熬成婆,心诚则灵,水滴石穿,打动这位大人的芳心了?!
“去吧。”靳梦衡又道,“如你所述……「遴统」的每一次违规操作,它自己也会被单禁组局考核的权限48个时辰。算起来,我们之间的休战期应该还剩下几小时,主考官它虽然有些傲气,好歹守那么几分信誉,不会没脸没皮干这种局外偷袭的小人行径。”
已经干了的事另说,好歹话得往好听的讲,“妖魔得知心生鄙夷,鬼怪晓得也会不齿,高风亮节的它干不出来。”
尽管不知「遴统」在阴司的权柄具体有多大,但阳间网民冲浪的每时每刻都在裸奔,没道理阴间的系统就基因突变弱到哪里去。
至于其他?该说的他都说了,对方听到就是他赚到,无非听多听少。
冥护:“嗷嗷。”
遵命。
冥护跃入靳梦衡的影子,如鱼入水,消失不见。
寝室里,靳梦衡垂眸,面无表情登录教务系统,提交了休学申请。
熬了一年,还是没跑脱……好在,这次是休学而不是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