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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明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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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庭客从怀中摸出了箫人玉送给自己的那个小瓷罐儿,颇为可惜的说:“唉,拿人家手短,至少在这罐儿药膏用完之前,我还是能容忍他对你我二人撒谎的。”

云海尘皱了皱眉,伸出手:“给我。”

“啊?”归庭客问:“什么给你?”

云海尘明抢:“这个小药罐儿,给我。”

归庭客瞠目结舌:“为什么给你?你也受伤了?”

云海尘义正辞严:“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你自己听听你方才说的那句话!自己领着朝廷的薪俸,却因为案件当事者的贿赂便生出偏私之心,还只是因为区区一个小药膏!若改日他赠你一笔银两呢,你岂不是要徇私枉法了?”

“哪儿有这么严重!”归庭客心道这人怎么突然就小题大做了:“人家小玉又不是嫌犯,送我一罐儿药膏,怎么就算贿赂了,再说了,如果他真的触犯了律条,我总不至于黑白不分,你借题发挥什么呢!”

可云海尘就是铁了心要夺那个药膏:“我这么做是为了让你秉公持正,跟借题发挥没有关系,你这么不舍得,难不成是被我猜中了心思?”

归庭客无言以对,语塞少倾后,他开口问:“你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么?”

云海尘眯了眯眼,直觉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果然,归庭客不等他问便开口道:“你像个厚着脸皮夺食还一肚子歪理的老鸭子。”

“除了老母鸡就是老鸭子!”云海尘险些抑制不住怒火:“归庭客,你挺有本事啊!”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归庭客攥紧手中的瓷罐儿:“反正我不给,你这么想要,自己去问小玉要一个!”说到这儿他突然悟了什么似的,意味深长的问:“欸?你不会是……嫉妒小玉送我东西,没送给你吧?”

“你有病啊!”云海尘像个炸毛的猫:“我嫉妒这个干什么!”

“我也不明白啊!”归庭客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脑子却比谁都灵光,一张嘴又贱又欠,说出来的话像把利斧,直劈对方祖上的棺材板儿:“前几日你还在街上信誓旦旦的对我说,你不喜欢男人,这才过了几日啊,祖坟上就倒吹烟了?”

不知是不是被戳中了隐秘的心事,云海尘心慌意乱的否认:“你胡说什么!我堂堂巡案御史,大理寺右少卿,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归庭客纠正他:“首先,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跟你多高的官位没有丁点儿干系,我识字儿虽然不如你多,但也没听说过《昭律》里规定了男人不能喜欢男人!至于你祖训里是不是限制了这么多,我就不清楚了。其次,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堂堂巡案御史、大理寺右少卿!你看看你自己!顶着四品官员的身份,净干些不入流的事儿,你倒不如直接跟我说你就是想明抢!何必在这儿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云海尘气的险些要叉腰大骂,但又怕人来人往的百姓看他们的笑话,故而硬生生忍住了,只是憋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放……放……”

归庭客心直口快,说话没过脑子:“你才放屁呢!”

“——放肆!!!”云海尘气得不轻,几乎是将这二字吼出。等他话音落下,四周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中流动的全是尴尬之意,归庭客面色僵硬的笑了笑,讪讪道:“放肆啊……我以为你……”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云海尘委屈的像个被刨了窝的大肥鸡,认准了归庭客就开始啄:“你长能耐了,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得了是不是!还口出狂言骂我!你记不记得詈骂官员在《昭律》里要如何处置!”

“行行行行行……”归庭客觉得如果不把这药罐儿给他,他今日兴许会在河边闹到后半夜,要是招惹来什么水鬼之类的,那可就撞大运了,因此他急忙将手中东西塞给云海尘:“给你给你给你!然后等我回了衙门,自己再去领罚,成不成?”

云海尘如愿以偿的得了药罐儿,虽说还是很想一脚把归庭客踹进河里,但至少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而且归庭客还给了他台阶下,因此云海尘便顺势和缓了面色,做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这次本官不与你计较,但你下次若还这么口无遮拦,你看本官治不治你的罪!”

云海尘一拿乔就爱在自己人面前自称“本官”维护颜面,归庭客对他这一点摸的清清楚楚,因此听见这俩字儿,就知道这位官爷心里没多大气性,说不定还因为得了那药罐子暗戳戳乐着呢。

云大人的气性来得快,消的也快,归庭客心道一个药罐子就给你哄美了,你要是还嘴硬着说自己对箫人玉没有别的心思,狗听了都要问上一句:到底咱俩谁是狗。

“好好好卑职知错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到,归庭客从善如流,敷衍着问:“那现在咱们去哪儿?回衙门么?”

今日他们沿着河边走了一下午,中间确实发现了几处湿滑容易跌落的地方,如果箫倚歌真的是在夜里不甚落水,再加上天色的掩映没人能及时将其救起,那么她因此溺亡倒也不是不可能,可问题就在于,他二人是为了查案紧贴着河边走的,平常人们走沿河道路的时候,根本不会靠河岸这般的近。

最主要的是,月听窗距离城中河道有段路程,那么箫倚歌闲来无事在这附近溜达什么?

因此云海尘便推断出两种可能,要么箫倚歌是被人杀死之后抛尸入水,要么……是她自己投河的。

要想知道箫倚歌死的那晚到底是何情形,就得找到那个叫宓菟的小厮。

除了查箫家这边之外,金氏那里的线索也不能放松,云海尘在回去的路上问归庭客:“金照古的生父到底是谁,查出眉目了么?”

一提到此事,归庭客的面色也凝重了几分:“还没有。”

“还没有?”云海尘在心里纳闷儿:这都多少天了,自从吩咐下去查金家背后的奥援,到现在为止也得有个小十日了,归庭客的能耐他清楚,怎么会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对,我也觉得纳闷儿,虽说知道当年金家内情的人少之又少,可我依照燕鸿云当日所述,吩咐了咱们的兄弟按着黄册挨个对照,发现在金照古出生之前的两年内,离开兴平县的男子也就几十人而已,除去年龄不相符的、后来又返回的、亡故的,剩下符合条件的就更少了,可即便如此,我派出去的兄弟仍然是丁点儿线索都没查到。”

云海尘闻言冷笑一声:“好啊,又一个。”

归庭客没反应过来:“什么又一个?”

云海尘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又一个撒谎的!花了这么多天派出去那么多人,却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查到,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燕鸿云撒谎了,所以咱们一开始查的方向就是错误的!”

“啊?”归庭客惊呆了:“为什么?燕鸿云为何要帮金家隐瞒金照古生父的身份?”

“原本我还觉得不太可能,但如今想来,箫倚歌的死就算跟燕鸿云无关,但他也绝对是知情的!否则当日在户房呈上来的黄册中,怎么会没有箫倚歌的名字,分明就是燕鸿云心中有鬼,不想让我知道此人!”

说到这儿,云海尘寒凛凛的吩咐道:“这几日咱们一直在查箫倚歌的死因,一定会惊动金氏祖孙,你派人把金府盯紧了,有什么动向,立即来报。”

“好。”归庭客点头,认真的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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