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决抬眼看去,远处只有一盏灯亮着,黄色的灯光穿透力很弱,视力不好的人根本就看不见那被黑暗淹没的昏暗光亮。
周围有人声,说明有人住,却除了那一盏灯,再没有其他光亮,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晚风中除了鱼腥味还有一股难闻的霉味儿,一闻就是潮湿不见阳光的地方特有的味道。
脚踏在路上,有时会踩到颗粒物,像是矿物残留下来的渣子。
这让代决想到儿时被刺杀,宫里嬷嬷抱着她被逼下悬崖的那一夜,那夜晚风刺骨,伸手不见五指,耳边狼嚎阵阵,血腥气不断钻进她的鼻腔,身边就是嬷嬷逐渐僵硬都尸体。
“还有多久到?”
“五分钟。殿下,冷了可以离我再近一些。”短短十几分钟,代决往亚特斯身边靠了又靠,恨不得挂到人身上去,要不是估计他肚子里那个,代决现在应该已经在人怀里或者背上了。
破旧的小屋里。
独眼婆婆今早起身把整理好的旧纸箱绑在一起,放到门口不远处的垃圾回收厂去,回来途中,突然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趔趄着撑到旁边的围墙上。
这座房子,是从前秦家的住所,说起秦家最大的那个孩子,独眼婆婆忍不住心头一紧,那孩子是在太苦了。
在那孩子不过十岁,秦家两口子被埋在矿洞地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月后被挖出来已经面目全非,只能依靠衣服辨认身份。
当时,秦家还有个小儿子,小儿子身体不好,长得瘦瘦小小的。
秦家大儿子为了供小的读书,自己从学校跑出去,不知道去哪儿挣钱,每天回来都是一身的伤,问他也不说。
前些年,他回来了一趟。
人出落得十分标致,身材高大,相貌英俊,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伙子,独眼婆婆也是有些阅历的,一眼就看出那些人都是当兵的。
他千里迢迢跑回来说要把自己接到玫瑰星台去,独眼婆婆年纪大了,不舍得离开这个呆了一百年的地方,固执的选择留下。
这会儿她佝偻着身子,借着暖黄的灯光整理刚刚捡回来的纸箱,思绪不免的又想起年轻时候的事情。
门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独眼婆婆放下手中的纸箱,准备把门关紧,这会儿看着已经很晚,就算这个年岁睡眠很少,外面吵闹起来,就更睡不了了。
“叩叩叩”
有人敲门。
这个时间,大家都已经歇下从,除了平民窟东头那家的小姑娘偶尔过来看看,没人再回光顾她一个老婆子的寒舍。
今日那小姑娘已经来过,怎么这么晚又过来了吗?
“是谁在敲门?”独眼婆婆被岁月磨砺过的声音沙哑尖细,伴随着风声萧瑟孤寂。
“婆婆,我是之前住在您隔壁的秦家大儿子,亚特斯。”
门被吱嘎一声打开,门外站着两个人,独眼婆婆挡在门口,借着灯光仔细辨认两人的面孔,就见门外除了亚特斯还站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肌肤胜雪,一看就不是他们这个地方的人。
两人舟车劳顿,独眼婆婆认出亚特斯之后,侧过身让两人进屋。
代决跟在亚特斯身后,借助亚特斯的遮挡,把房间里的一切扫视了一遍。
屋子有些漏风,一进门就是空旷的客厅,正中央放着一个木制的沙发和茶几,后面还有一间屋子,应该就是卧室,整体破旧简朴,不过收拾的确实干净,东西摆放有序,地板能看得出刚刚擦试过的哼唧。
漏风的地方又积起一层灰尘,和其他地方颜色明显不同。
“孩子,有事情明天说,我老婆子睡的你们肯定也嫌弃,你们就用新的,这是前些日子佐伊那姑娘拿过来的......对了,你和这位姑娘结婚了?”独眼婆婆盯着亚特斯身后的代决,一双浑浊的眼睛像是要把代决穿透一样。
亚特斯摇头:“没有婆婆,我们,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关系。”
两人没有结婚,没有婚礼,代决也从来没有真正把他当作侍夫,亚特斯自制自己配不上殿下,这句结婚他不敢承认。
代决看他一眼,冲独眼婆婆笑笑说:“不是的,婆婆,我们已经结婚了。”
“是吗?”独眼婆婆走到里屋,拿出两床被子,边走边笑:“哈哈,亚特斯,你还没有这姑娘实诚,大男人害什么羞,这么好的姑娘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给两人铺好床,独眼婆婆让他们自己随便用屋里的东西,随后就走进里面的屋子,留下两人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