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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瞻云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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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终还是走了,背影很是有点不情不愿。

连那关门声都似在叫着撞天委屈。

花佳人坐在轮椅山,不动如山。

亦沉默如山。

屋内毫无声响。

浴间里亦毫无动静。

许久,那仿佛没有活物的浴间才突然想起一道软弱无力,好似倦极,又好似痛极,微弱的让人心生怜惜的声音:“他走了。”

静。

那人又问道:“……生气了?”

死静。

那人终于叹了口气,无奈道:“得宝儿,宝儿,得宝儿……”

等到他换到第三声,花佳人才满脸愤懑,忿声道:“不敢!”

她虽身有残疾,但天纵才智,心性明媚潇洒,如春日煦色韶光,一笑明珠非价,很少能看到她怒极恨极的神情。但此刻,她泪盈于睫,神情又怒又痛,脸色阵红阵白:“谁敢跟阿兄生气啊,不怕你一个不经意,又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吗?”

屋内的花错发出一声轻笑,软着声音道:“这次是阿兄错了,得宝儿别生气了……进来帮阿兄清理下伤口,好不好?”

他本就因受伤而元气大损,气力不济,这么一软下声,更显得虚弱疲惫,不耐风波。

回想起他送自己回瞻云楼后,在门口和自己话别时,那如远山横秀,襟袖都染了风流的身姿,花佳人十分的怒火和恨意,全都变成了懊悔和自责。她抬手,擦了擦眼角。

狠狠的。

恨恨的。

又长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才驱动着轮椅进入浴室。

甫一入内,扑面而来一股酒味和血腥味。

这两股味道,各自都像活了一般,互相角逐着。

酒味浓的时候,血腥味就淡了。

——准确的说,是血味很少,膻腥味很浓的腥味。

而腥味一淡,那酒味又立马洋溢了开来。

——比日常更醇、更烈、更泠冽,像千花冻损,小梅初彻时,青青松柏旁的轻寒酒色。

花错就在这样混濛一片的气味中,头上、手臂、背部几大要穴扎满金针,瞑目静坐在酒桶中,运功调息。

一旁的桶架上,点着一排邓州花蜡烛,满室烛光,一霎时明,一霎时暗。花错的脸便也在这明灭的暖橙色光影中,一霎时明,一霎时暗,恍如一瞬星霜换。

酒在酒坛时是常温的,但被倒入浴桶后,却不断冒着热气,像是烧滚后即将沸得冒泡一般。花错肩膀以下都隐在琥珀色的酒液里,水面以上赤裸的肌肤,苍白而透亮,像广寒宫中冰肌莹莹的冷瓷,天上人间难得。

他身上有很多细碎伤口,大部分都未伤及要害,且已开始愈合。

唯独颈部的伤口,准确的说,是一道奇怪的,不像用利刃,反而像是用钝器造成的刀口,不知是无法愈合,还是又裂开了,此时正不断往外冒着鲜血,殷红的像载酒寻歌时那突然跃出云层的一抹回照夕光,沿着他苍白而透亮的肌肤滑下,攒入酒液中。

整桶酒液的颜色随之浅了一点,从琥珀色开始向乳白色过度。

除此之外,便是那攀爬在他身上,像蜿蜒的赤蛇一般,从腰部到背部到颈部,从手臂到手腕到指尖的,纵横交错,箕张突贲的青筋。

花佳人迅速扫了一眼。

花错也看她一眼,打趣道:“我们得宝儿怎么突然变那么丑了?这嘴凸的,都能挂油瓶了。”

花佳人寒着脸趋过身去,将花错有点散落的乌发重新束成一束,在头顶挽了个髻,然后盯着他后颈那道又红又艳,如回照夕光一般的刀口,用一种木然语调道:“你才丑,你才凸嘴,你才挂油瓶!”

花错微仰起头:“真生气了?”

花佳人看着他手臂上青筋,低低叫了一声:“阿兄……”

“阿兄没事。”花错揶揄道,“你不想看看这金针度穴,加上你独创的酒蒸排毒法,有什么奇效吗?”

花佳人诊脉的时候,不像十八九岁,像是三十八九岁。

神情稳重,手法老练。

随着她的神情由冷峻渐趋平缓,到最后终于缓和下来,花错才笑着问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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