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的江深还没有彻底回过神，他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掌心，那滴泪，还很烫很烫。

他没见过许奚那样哭过，就算是他从没考过江深也没有为此哭过哪怕一次，又或许他曾那样哭过，可江深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的心被许奚的泪灼出了一个洞，痛到他的眼睛也干涩起来，可是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许奚的样子。

许奚早上第二节有课，七点多就睡醒了，洗漱的时候照了照镜子，眼睛没肿，但还是有些红血丝，他估计是昨晚熬夜写教案写出来的，又冲了把脸，许奚手拿着东西就出门了。

回头关门时，许奚摸到密码锁旁边的门把上有什么奇怪的触感，转头一看，一袋贴了标签的早饭。

说好了，这一次不拒绝我。

江深今早没课，他看了许奚的课表，早上起来给他带的早饭。

真是……神经病，许奚的思绪又飘远了。

“谁啊……”许奚一大早胃抽起来，正趴在桌上半死不活呢，叩击桌面的声音不重，可贴着课桌的他听得真切。

“药吃了，再吃早饭。”许奚趴着的动作没变，就是脸朝外了，江深看着他白净的脸上疼得有些狰狞的神情，皱起了眉头，“水杯。”

“哼哼……”许奚只能用眼神示意他。

“你……你怎么知道？”许奚吃完药后是能说话了，但又忽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顿了半天就问出一句话。

“吃早饭。”江深走了。

后来每一天的早上，他都能看见桌上的早餐，从高二开始，他再也没犯过病。

他后来又问了江深为什么要给他带早饭。

“不是想跟我比吗？拖着病体考试的话，不公平。”

许奚家境不好，他从小就是奶奶带大的，之前不吃早饭是因为想缺一顿早饭没事，能省一点是一点，结果后面胃就有了小毛病，如果不是江深，他反而闯了大祸。

高二那年他开始兼职，很快就把早饭钱全部还给了江深，可是后来某一天，许奚在自己的自行车后座下面看到了用塑料袋包的那袋有零有整的钱，他最后还是没能送出去，或许江深根本觉得没必要吧。

毕竟他们之间的差距，许奚用了三年都没能超越过一次。

许奚撕下那张便利贴，可又不知道往哪丢，就索性往兜里一揣。

“许老师近视？”路过的同事看许奚戴了眼镜随口问一句。

“没有，我畏光。”鼻梁上架着眼镜的感受许奚还没适应，可能因为是戴了眼镜的缘故，许奚看自己多了点怪异的感觉。

“呀，变温柔书生了。”杨仪欣拎着包刚坐下，手里动作不停，边笑边说，“看起来和小江是两个类型。”

许奚不自觉地想起江深戴眼镜时候的样子。

“你是温柔挂的，他么……”

“侵略型……”许奚低声接了话茬，没成想杨仪欣还会看口型，“对，就是清冷型的。”

“……”也不是很会看。

看来江深在别人的印象里是这样的。

“杨老师评价很高了。”许奚收拾收拾快去上课了。

“我可对你俩没兴趣。”杨仪欣这话听起来可不太对劲，也没听过她说起过自己对象之类的，只是许奚听过她还没结婚，倒是不常见，果然没结婚的女人看起来就是年轻活力。

“老师好……”对于学生向他打招呼这件事许奚适应得有些慢。

许奚教三个班，到现在没对上几个人名，有事就喊人职称，还有学号式点名。简直跟他高中时候没差多少，因为他没事就低头学习，开学三四周差不多除了来收作业的课代表的名字他还一个都不熟，他在自己不上心的地方总是记性很差。

“嗯。”许奚点头回以微笑。

第二节课下课是大课间，许奚一说完下课班上的学生跑得比他快，一看方向，是食堂。

许奚从二楼望出去，四处看看，只勉强能看清操场的轮廓，许奚反正没事，就想下去逛逛。

校园漫步这种闲事他几乎没做过。

但现在做算是对青春的一种弥补，篮球场在操场左侧，就这么半个小时，即使是还算燥热的夏末，人也占满了场子。

围栏网外还有些撑着伞的女生，许奚眼神错开，他可不是教导主任，不管这些事。

不过篮球，他到真会打，那算是他除了学习唯一感些兴趣的事情了。

“老师，来吗？”许奚定眼一看，是上次那个夸他很帅的男生。

“算了，你们玩。”许奚可没兴趣跟小孩子较劲。

“老师来嘛，是不是怕打不过……”许奚摇摇头，激将法可对他没用，“那是不是嫌我们菜，老师我或许有点菜，可我旁边的学长都是校篮的！”

后来就是，江深走到教学楼的时候因为操场剧烈的欢呼声被吸引了一瞬目光，这么一眼，江深就没舍得收回目光，他走进篮球场，在一众女生里显得格外突兀。

“老师好……”弱弱打了声招呼的女生看了眼江深，还以为江深是来抓早恋的，结果发现江深根本看都没看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