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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说书者点茶谈逸品,抚琴人沽画戏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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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童高兴地接过收好,又忧虑道:“这样好吗?主人发现了可怎么办?一定会罚我们的。”

男童信誓旦旦,“放心吧。主人那么精明的人,肯定早发现了。他啊,是纵容我俩,之前卖灵芝不也是这样?要罚早罚了。还等这次吗?他就是让我们那什么、”男童挠挠头,努力思索着,“那什么……”

只听上方悠悠传来四个字——“中饱私囊。”

“啊对对对!就是中饱私囊!”男童一拍脑袋,肯定到。女童小声道:“这好像是主人的声音……”

男童啊了一声,一下跌坐在地上,女童又赶紧上去扶他。

“好啊,真是胆大妄为。之前不追究,是盼望你们自己醒悟,及时改正。怎料不仅不改,反而更加放肆了。常银、歇金,你们该罚!”树上那人隐在枝叶后,把“罚”字咬得格外重。常银尚未扶起歇金,便和他都被吓得跪在地上认错。见此情形,树上那人哈哈地笑了起来。

“怎么又不像主人了?难道……”

一人唰得从三丈高的树干上跳了下来,落地无声,轻轻地用手中青竹分别敲了下两人的头,笑道:“起来吧。你们主人不开口,我怎么好越俎代庖?”

两人一骨碌站了起来,歇金怨道:“好啊!老乞丐,你戏弄我们!”

对方吐了吐舌头,又装模作样地赔不是,“是老乞的错,两位大人有大量,还请宽恕。”歇金轻哼一声,“我们可是小人!”常银也点点头,“对啊对啊!”

老乞见他们不依不饶,道:“有的人虚长到三十岁,依然毫无长进。你们跟在你家主人身边,虽是七岁孩童,却胜过旁人多矣。形容虽小,心思却大,如何不是大人?如何没有大量?”

常银这才笑嘻嘻道:“先生都这么说了,我们再计较就真太没眼力劲了。何况本来就是我们的错呀。”

老乞揉了揉乱糟糟的胡子,赞道:“孺子可教也。”

常银又言:“先生来此,定有要事,主人此刻应当还在观澜亭。”说罢向歇金试了个眼神,二人同时说了声“请”,便引老乞到云山东面了。

树木排列无序,难辨方向,莫怪人言“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若抽身于外,置于上空,便可知这一草一木的排布皆合奇门遁甲之术,只是若不得其法难免遭遇鬼打墙。童子和乞丐却都心有定数,他们欲至巽地,便一直按东南方向走,不久便见云山别有洞天的那一面。

崖高水阔,大海无边无际,有天风激吹、波涛阖开,远远见海天一线,壮阔非常,正是文人觉其浩瀚潇洒,武将感其大气旷阔。只见那苍松郁郁、光芒熹微处有一小亭,亭外有楹联一副,写着“江月不随流水去,天风直送海涛来”。七弦泠泠,与风声相合,琴音是雅正含一丝清高、淡然显半分凄寒。有道是琴一张,诗一联,乐意织悠然;贵也罢,贱也罢,白骨葬黄泉。

不待示意,常银歇金便已自觉退下。老乞拄着青竹大步上了石梯,只听小亭内和着琴音传来一阵歌声,乃是一首《满庭芳》:“天风海涛,昔人曾此,酒圣诗豪。我到此闲登眺,日远天高。山接水茫茫渺渺,水连天隐隐迢迢,供吟笑。功名事了,不待老僧招。”

老乞也不立刻搭腔,一曲毕,才望着眼前人打趣到:“你几时又变得如此文绉绉?”

对方不急不缓回到,“‘才冠何曾轻宇宙,艺高未敢抚乾坤’,在你面前,总得咬文嚼字一番,免教尊驾有俗尘扑面而来之感。”

老乞苦笑,“何必打趣我呢?”

琴客抱以同样的苦笑,“你又何必打趣我?”

老乞轻咳两声,“好歹忘年交一场,不打趣你,我又该打趣谁?”

琴客用藏青色云纹布料盖好琴,淡然道:“前辈甚少回云山,倘若回了,必定有麻烦。舟实在不愿再淌浑水。”

老乞心里忿然,语气却多了几分叹惋,“你若真有与世隔绝之意,我断不打扰。只怕你是身隐心不隐,身在世外心却向世内。你隐于天风海涛,外面却传开了你的名号,你可敢说自己毫无待价而沽之意?”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我与庙堂早已无缘,前辈清楚,甚至比我更清楚。”他撇过头,望向大海,“至于名号,江湖浮沉一如宦海沉浮,来日朝阳升起,后浪推前浪,谁会记得万顷江波舟自横?我做一些事,到底是因为心中仍有几丝不平,只是这几丝不平并不足以促使我冒生命危险跟着你做一番事业。”

老乞不予置评,又问:“你要银钱做什么?”

舟自横双手一摊,“我的志气比山高,但比金山矮一点。我原是第一等好财之人。若真两袖清风,便只能喝西北风。可知金子不晃眼、银子不傻白、铜钱也无腥气啊,要不如何供养我这三口人呢?”

老乞叹道:“哎,‘愿余捧日意,富贵赠飞鸿’又是谁说的?”

舟自横反问:“难道是你?”老乞语塞,又福至心灵,想起一件事,“你欠我几吊钱,怎么不还?”

舟自横疑惑,“我又是几时欠你的钱?这天风海涛的债我可早还清了。”

老乞轻哼,从琴桌下抽出一卷画,“这可是凭证。”

舟自横又笑,“这是何意?”

老乞道:“总该让我也捞点油水,好做买酒钱。”

舟自横摇头道:“无缘无故,为何要给你油水?”

老乞把画一摊,拄了拄青竹,往后一跳,伸手一指,“好小子,你临的谁的画!”

舟自横“哦”了一声,露出不解又无辜的神情,“谁的?”

枫杏正街上,货物琳琅满目、行人络绎不绝,在此等热闹之中,徐徐走来一位风华人物,这玉面公子未到而立之年,刚与一人告别,即将与另一人重逢。

路过一家小店时,他忽然驻足凝望。初春犹余寒意,老板却大汗淋漓,他正揉着面团,时不时看向后方,呵呵傻笑几声又转过身继续揉面。老板娘摆好洗净的碗筷,甩了甩手上的水滴,拿出帕子上前为丈夫揩汗。嘴上虽埋怨对方不知疲倦,氛围却是融洽非常。在摊位上来回折腾的显然是他们的一双儿女,见父母如此操劳,看了看盆里未洗完的碗筷,却不肯伸出懒惰的小手帮忙。

“玩你们的,别来瞎掺和啊。”老板娘挥挥手赶人,“哪有闲钱买新碗?”

原来是怕他们打碎东西。眼见此情此景,那公子嘴角上扬,笑意虽浅,却是发自内心,只是又莫名染上几分苦涩。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默默看向远处,不知所念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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