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自野踩着拖鞋懒洋洋地走进去,整个人斜靠在角落,单手拎着垃圾袋,另一只手已经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开始刷视频。
习炽慢半拍跟上来,站在另一侧。他没拿手机,专心在数电梯楼层,一个个看过去,神情清闲得不像话。
电梯内出奇安静,就连灯管的“嗞嗞”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夏自野瞄了他一眼,又顺势看向电梯镜面的反光。
反光里,他自己一头红发,睡得炸开,毛躁得像从被床啃了好几口的样子。由于长时间没有修剪,已经都长到他的肩头来了,遮住了他部分视线,只露出着有点阴郁的深蓝色眼眸。身上那件红底黄图案的小熊睡衣皱得不成样,袖口还吊着一截线头。
而旁边的习炽,一身规规整整的蓝色居家服,衣角整洁到像刚从包装袋里拆出来,发型也是精致至极,每一缕头发都服服帖帖地躺在该躺的地方,黑发还是微卷,一如夏自野当初对习炽的第一面印象,干净,乖巧,好看,没有任何杀伤力,像那种长辈眼中最讨喜的小辈。
靠。
夏自野咬了咬后槽牙,这种反差倒没什么,但是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这个看着长相温润的青年居然比他高了一个头,之前因为腿伤他几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
“野哥。”习炽忽然开口。
“干嘛?”夏自野警觉地皱了下眉。
习炽突然朝他靠过来,吓得夏自野往后一缩,可身后就是电梯壁,退无可退。
心脏一下开始狂跳,夏自野脑海里闪过那天晚上那点不清不楚的温热触感。
不行不行,停停停!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夏自野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面对这越来越大的脸庞,夏自野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不会吧不会吧,他当时大半夜的以为是习炽喝醉了,结果到后面才想起来习炽根本不喝酒!
一道轻柔的触感划过发顶,紧接着是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野哥,你在干嘛呢?我就是帮你摘下头发上的线头。”
说着,他还举了举手,指尖真的夹着一根白色小线头。
夏自野猛地睁开眼,看见那根该死的的线头在习炽手指间晃荡,自己却跟个神经质一样的闭了眼。
“靠!”他炸了,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来,抬手就拍掉了那根线头,“你离我远点!”
习炽立刻乖乖退了一步,“野哥,可是电梯就这么点大啊,怎么远?”
夏自野嘴角抽搐,话还没开口,电梯“叮”地一声到了。
“操。”夏自野低骂了一声,一脚踏出电梯。
刚走出两步,还没缓过气来,旁边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大嗓门。
“哎哟,这不是小野吗!”
他一抬头,是那位喜欢说自己是社恐的楼下大妈。
社恐,美名其曰,社交恐怖分子。
“早上好啊早上好,小野今儿起得还挺早啊。”她热情地冲他挥手,又扫了一眼身边的习炽,眼睛里顿时冒出一丝精光。
“哎呀呀,这位怕是有点子面生啊——你朋友?邻居?哎呀,这年轻人长得真俊俏。”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再看那一红一蓝的家居服,眨了眨眼,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你们这搭配,是不是现在流行的小情侣装呀?”
夏自野耳根一下子爆红,连忙解释,“姐,不是这样的,我们就是纯邻居,纯邻居。”
“诶,小野,你怎么还和我说这种话,咱又不是那种老古板的人,真是的。”大妈边说边笑着摇头,一副“我懂的我懂的你别解释了”的神情,还冲他们俩挤了挤眼,“哎呀,真不错,早上还能一起倒垃圾,多甜呐,小两口感情就是得好好培养培养。”
夏自野脸上火烧火燎,连脖子后面都红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和这种认死理的大妈讲,嘴里憋了半天,才硬生生挤出一句,“姐,我真不是……”
“诶!”大妈摆摆手,根本不听他解释,还佯装生气道:“我又不是那种乱嚼舌根的人!你要是真不是,我以后就不信眼睛了。”
说着她手一挥,狗绳一抖,“小宝,我们散步去!”
那小泰迪“汪”地超夏自野叫了一声,跟着大妈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夏自野站在原地,整个人气得直翻白眼,他猛地转过头,看向习炽。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每天都撞着时间和我倒垃圾,衣服还整天一红一蓝的搭配,是不是想搞事?”
习炽眨了眨眼,语气无辜:“没有啊,我家衣服就这几套,正好是蓝色的,至于时间正好,这就不能是我们有默契吗?”
“谁和你默契了?”
“你啊。”习炽眼睛弯弯,“正好领航员和车手也需要默契,我们现在也可以培养培养。”
“……啧。”夏自野嗓子一噎,彻底没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