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什么罪？”

“所有的罪。”

“你没有罪。”

“我有。”

“你没有。”

“我有。”

“你没有！”

“我有！”

“你有什么？”

周江云沉默，宣之于口的话最终在舌尖上转个弯，说：“我在你家楼下，方便见面吗？”

轮到那边沉默，寂静里，彼此的呼吸声在电话里清晰可闻，良久，他听到电话里一声“好”。

远处石板路上传来稀碎的脚步声，他抬眼望去，苏飒飒穿着白纱裙，抱着大锤缓缓走来，琥珀色的眼睛在夜色中亮的惊人，风从耳边拂过，惊起铁栅栏上的千层花瀑。

这是苏飒飒坦白身份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可不是我要来的，是大锤非要出来散步。”苏飒飒故意低头不看他。明明一肚子话要说，却推给小猫。

少女的心事总是像夏夜骤雨前的云，在风里翻涌着却不肯落下来。

“大锤这么乖呢~”周江云伏下身子，把手埋进它蓬松的颈毛里，听着猫咪惬意的呼噜声，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袖扣，“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草编的颈圈，手法粗糙，中间明显有一条线错位，没有补救回来，上面坠了一颗蓝色的石头看起来倒是不错。

苏飒飒抱紧大锤，告诫它：“妈妈告诉你哈，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要，别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不然下次就不是消失几天这么简单了。”

哼！

还是因为这件事啊……

苏飒飒鼓着腮帮子别过脸时，周江云的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他抿着嘴看向她。月光给她泛红的耳尖镀上银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抿成直线的唇瓣像倔强的月牙，连鬓角散落的发丝都带着气鼓鼓的弧度。攥着大锤尾巴的指尖泛着好看的淡粉色，指尖像一粒粒小珍珠，小猫委屈的“喵呜”声混着夜风传来，明明是在闹脾气，却像沾着糖霜的马卡龙，甜得让人移不开眼。

周江云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他突然很想伸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峰。胸腔里漫开的温热几乎要冲破理智，连领带都变得勒得慌。原来被人用湿漉漉的眼睛嗔怪时，心脏会像失控的怀表，齿轮在胸腔里撞出凌乱的节拍。他咽口口水，不动声色地松了松领口，嘴角却不受控地上扬：这只炸毛的小兽，怎么连生气都像在撒娇？

“是啊，所以我还给你带了别的礼物。”他目光扔落在大锤蓬松的尾巴上，苏飒飒赌气扭过头，却迟迟不见下文。

最终她没忍住：“什么礼物？”

敢骗我你真的死定了！早知道就不换这条裙子了，他不配！

“有的小猫可是急的都开始说话了呀~”他低笑的尾音混着夜风的呢喃，听得她耳尖发烫，准备好骂他的词语却一个也说不出来。

她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才正过来脸，正撞见他垂眸的温柔，满天星造型的铂金项链从他手指间滑落，飘飘荡荡，悬于两人之间，碎钻在月光下簌簌闪烁。

“骗你的，礼物怎么会忘得了你呢。”他轻笑出声。

苏飒飒不吃他这套，就把猫举起来：“给它戴去吧。”小猫猛地被抓住，“喵呜”了一声开始挣扎，险些掉下去，她赶紧抓住。

冰凉的金属顺着脊椎滑向衣领，苏飒飒直觉脖颈发烫，他已经把项链给她戴上。

“你看多好看。”周江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眼光，脸上颇有自豪之色。

体温很快讲项链暖的温热，她摸摸颈间的坠子，觉得自己一时大意找了他的道，又想他不知道演练多少遍才有这么稳准狠！抱着大锤准备回去。

“别走！”周江云眼见她转身，急忙伸手去拉住她，指尖相碰，触电般缩了缩，却没松开，喉结滚动着开口：“我不是故意不回信息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他声音渐软，拇指轻轻擦过她手腕。

苏飒飒也觉得自己好没缘由，就停下脚步她垂着脑袋，发梢遮住半张泛红的脸，睫毛偶尔轻轻颤抖，仿佛受惊的蝶翼，开口时已经带了鼻音：“我给你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也不回……”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强装镇定，可眼眶里打转的泪花还是泄露出心底的不安。

周江云心口骤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