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像最执着的艺术家,一笔一画重塑着记忆中的爱人。
“哇哦,神奇的精灵魔法。”云齐轻声感叹,后退几步给莱米尔留出更多空间。
他看向门口,沧溟正倚在门框上,银发在实验室的灯光下如同流动的汞液。骑士长对他微微一笑,金眸中满是理解与支持。
最后的调整完成后,实验室陷入短暂的寂静。三人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台上那具完美的身体——太完美了,完美到令人心痛。
“开始吧。”云齐打破沉默,指向地面上早已绘制好的复杂法阵。那是灵魂召唤阵的改良版,结合了精灵秘术与炼金原理。
莱米尔脱下外袍,露出纤细却结实的手臂。他用一柄银质小刀划开掌心,鲜血顿时涌出,滴落在法阵的关键节点上。精灵没有皱眉,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翡翠眼眸中只有坚定的光芒。
“亲爱的母树,你的孩子向你祈求...”莱米尔跪坐在法阵前,开始吟唱古老的咒语。精灵语优美的音节在空气中震颤,与血液产生共鸣,法阵逐渐亮起柔和的绿光。
云齐和沧溟退到墙边,给仪式留出足够空间。炼金术师不自觉地抓紧了骑士长的手,想起多年前自己召唤沧溟灵魂的那个夜晚。
绝望、希望、恐惧与爱意交织的复杂心情,此刻正在莱米尔身上重现。
法阵的光芒越来越盛,从翠绿变成耀眼的金白色。实验室内的空气开始震动,桌上的器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莱米尔的银发无风自动,吟唱声越来越高亢,几乎变成一种凄美的歌声。
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从法阵中心爆发,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眼睛。当光芒散去,实验室重归平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轻轻抚上莱米尔的脸颊。
“好久不见,亲爱的。”
那声音。那个声音。
莱米尔猛地睁开眼,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但他不需要看清,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已经将那声音刻入灵魂最深处。
王储,不,现在应该说是拥有王储记忆与灵魂的傀儡,正半坐在法阵中央,蓝眼睛如海洋般深邃,里面倒映着莱米尔颤抖的身影。那张脸上带着精灵最熟悉的、又爱又恨的微笑,眼角的小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嗯,瘦了些。”王储轻声说,手指擦过莱米尔尖尖的下巴,然后用力将精灵拉入怀中。他的动作如此自然,仿佛分别只是一场短暂的梦境。“我的翡翠之眼,你把自己折磨得太苦了。”
莱米尔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抓住王储背后的衣料,银发与金发交织在一起。精灵向来高傲冷静的面具彻底崩塌,泪水浸湿了傀儡的肩膀,令人惊讶的是,那肩膀有着真实的温度和心跳声。
“欢迎回来。”云齐眼眶发红,声音有些哽咽。他想起了沧溟复活时的场景,只是那时的自己已经因为过度虚弱而昏迷,错过了第一眼看到爱人重获新生的瞬间。
沧溟似乎读懂了云齐的心思,从背后环抱住他,下巴轻轻搁在炼金术师头顶:“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放开对灵魂召唤相关研究的限制。”他深吸一口气,云齐发丝间的月见花香总能让他平静,“当然,要在严格控制下。”
王储抬起头,冲两人眨了眨眼:“我赞同。毕竟...”他捧起莱米尔的脸,拇指擦去精灵脸上的泪痕,“有些重逢值得更多人体验。”
莱米尔终于找回了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你...感觉如何?”
“比活着时轻了大约七磅,”王储认真地回答,然后咧嘴一笑,“开玩笑的。感觉很好,就像睡了个长觉。”他活动了下手指,惊讶地看向云齐,“连旧伤疤都复制了?天才之作。”
云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那是莱米尔坚持要保留的。他说你左肩上的箭伤是在平定北方叛乱时留下的,是你荣誉的一部分。”
王储的眼神柔软下来,再次将莱米尔拥入怀中,在精灵尖尖的耳畔低语:“我的大使阁下,你比我想象的更爱我。”
莱米尔耳尖泛红,却没有否认,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王储颈窝。精灵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左胸,那里,王储的心脏在跳动。
窗外,初春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实验室的地板上。四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短暂而深刻地定格在这重逢的时刻。
死亡曾经将他们分开,但爱与炼金术,还有一点点精灵魔法,又将他们重新联结。
沧溟轻轻吻了吻云齐的发顶,金眸中满是感激与爱意。骑士长知道,如果没有这个固执又天才的炼金术师,他和王储都不会有机会再次拥抱所爱之人。
而此刻,王储正忙着用亲吻堵住莱米尔所有可能的抱怨和质问。毕竟,来日方长,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讲述那些分离的日子里发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