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温裴皱眉:“宝宝,我跟你说啦,这怪妈妈,是妈妈不小心弄疼小猫了,不是你的错。”
沈叙白知道,他点头说,“我过去不方便,妈妈你和这个姐姐去吧。”
女主人哈哈笑了两声,“小弟弟,我可不是姐姐哦,你要喊我阿姨才对。”
她欠身,豆豆就用两只绿眼睛瞪他,也不知道是在瞪什么,女主人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不快,摸着豆豆的前脚,笑说,“豆豆,和这个小哥哥击个掌好不好呀?”
它警惕地缩着身子,发出前面的低吼声,女主人皱眉,看着陆温裴说,“小妹,我说话比较直白,你别生气。这小孩可能不单是腿上这一种病,还是带着孩子去医院查查吧。”
陆温裴摸着沈叙白的头,“谢谢你了,我记住了。有时间会带他去医院好好看看。”她温和地笑着,“宝宝,小猫是想赶走你身体里的疾病吧。不要怪它哦。”
沈叙白抽空瞥了眼豆豆,点头:“知道了,我没关系的,妈妈。”
女主人甩了甩天然卷的头发,夏末的天很闷,尽管前一夜下过雨,空气还是潮湿闷热的,卷发贴着汗津津的后颈,她挺直脊背要豆豆自然趴在她身上。
三人顺着砾石路到隔壁,隔着一扇墙,三人聊什么沈叙白都能听到,不清楚是不是创伤之后导致听觉更加敏锐了,沈叙白总能听到很细小的声音,树上忽然惊飞的一只云雀都可能吓到他,细碎的声响在鼓膜内回荡,心跳陡然加快,耳尖都不自觉收缩一下,神情恍惚许久,沈叙白缓过神,看着缓缓落下的一片树叶。
樟树叶的绿颜色被雨冲刷的更加鲜亮,斑驳阳光落在沈叙白身上,他眯起眼睛感受这个世界,没有以前的空旷,这里的声音都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不会给声音回荡并盘旋心中许久的机会。
沈叙白感觉到自然的友好。
阿姨和陆温裴回来时候,沈叙白已经忘记自己眯了多长时间,两个女人并肩走上砾石路,身后的影子和树影融为一团,叶子哗哗啦啦响,鞋底踩在砾石上的声音沙沙的,沈叙白看着陆温裴,“妈妈,我有点困了。”
陆温裴穿着休闲的沙滩裙,脚下的草鞋粘上了泥,她莞尔一笑,“宝宝,先尝尝甜瓜,好不好?我们一会儿呢,先吃午饭,吃完饭再睡午觉,可以吗?”
她用温柔的神情注视着沈叙白,抬手摸摸他的头,被切割为几个小份的甜瓜的香甜气味在空气中飘荡,沈叙白滚了滚咽喉,他张口咬上其中一瓣,肯定道,“很好吃。”
“我也觉得,剩下的都给你。”陆温裴推着轮椅,“你阿姨还拿了很多哦,你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切一个。”
沈叙白淡淡回复,“一个就够了,一次切太多吃不了,还容易浪费。”
陆温裴默认点头,“对呀,保护环境人人有责,我们不能浪费粮食,宝宝真乖。”
到台阶下,阿姨找了一块木板,方便陆温裴推上去,仅仅是一块朽木,沈叙白看着陆温裴推得吃力,他双手握着转轮外圈的把手,“妈妈,我们一起推。”
陆温裴咬紧牙,一用力和阿姨将沈叙白一起推了上去,她直起身擦了把汗,“没事,我用力气的嘛!你放心好了,就算妈妈推不动也会把你抱上去的。”
沈叙白看着她没说话,阿姨去收拾屋子,腾出一块空地才让两人进来,靠墙根放着一个老式的化妆镜,外圈用木头皮包着,很矮一个,台子才到陆温裴大腿中间。
沈叙白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怎得,里面那个人脸逐渐扭曲,看向他时,眼神中带着骇人的险恶,甚于豆豆看他时的神色,沈叙白后背蓦然发冷,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神经绷紧导致自己出幻觉了。
陆温裴拢起他后颈偏长的发丝,也透过雾蒙蒙的镜子看他,凑近在他脸边亲了一嘴,“宝宝真漂亮,不亏是我生的。”
沈叙白没有反应,盯着镜中的指尖看,上面似乎还缠绕着黑色的海水,他奋力挥动手臂,朝岸边游去。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海边?”
“等你腿好了就去。”
沈叙白点头,“好,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还有爸爸,对吗?”
陆温裴神情一滞,倏地掩面走出房间,几乎算是逃出去的,沈叙白不知道她怎么了,有些羞愧自己提了一个让陆温裴伤心的话题,等她再回来,沈叙白想从她脸上找到那种“悲伤”,但只有一双通红的眼睛,其余都被掩盖得极好。
沈叙白轻轻地说,“妈妈,对不起。”
陆温裴摇头,手掌拍着他的肩膀,“你爸爸会回来的,他有点忙,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的。”
父亲这个人物在沈叙白的世界中已经开始淡化,他渐渐不记得沈故之长什么样子,是怎样脾气的一个人,知不知道他和陆温裴的处境,是不是真的还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
中午的饭菜很简单,没有别墅那些华美的碗碟,在这家小院里,用最朴实的瓷碗盛装着调料品只有盐和酱油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