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自习的时候,白斐正在查看今晚有没有单子,教室里的喇叭突然传来播报:
“高三一班岑夏时,于今日五点对同班同学进行殴打,致多名同学轻伤及严重的心理创伤,对此给予岑夏时同学处分处理,请同学们引以为戒,再播报一遍……”
白斐低头抽出一张卷子,耳边一道声音响起:
“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白斐转头,平静地和他对视:“播报的不就是事实吗?”
“可是应该是他们先动手的吧?”
“应该?”白斐笑了笑,“我们都没真正看到是谁先动的手,那里也没有监控。”
“为什么你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认为其中一方是正义的呢?”
季行也微微皱眉,看表情像是想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可是又不知为什么没有说出口。
“即使这一次她是正义的一方,你能确定在这之前还没有别的隐情吗?你带着内心认定的事实去作证,何尝不也是一种拉偏架?”
“更何况。”白斐耸耸肩,“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找了老师来,她伤人这件事还真没有那么直接的证据。”
白斐承认,她是带了点恶意的,不想让季行也再烦她。
可季行也听了她随口胡诌的理由,似乎像是被问住了,沉默了下来,看她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奇怪起来。
白斐达成目的,也不再管他,顺手牵了他的作业抄答案。
他们俩安静了,教室里的其他人却彻底沸腾了。
高中生活无趣极了,难得有点新鲜事,所有人都在一脸兴奋的小声讨论,话语中高频率出现了“男人婆”、“好恶心”这样的词汇。
甚至还渐渐夹杂了季行也的名字,许多道若有似无的目光飘了过来。
“听说是季行也发现的这件事,这里面不会也有他的手笔吧?”
“听说里面一个男生之前惹了他。大少爷嘛,自己是个病秧子打不过,雇个男人婆报仇不是没可能啊哈哈哈。”
“听说本来要开除的,他威胁主任改了处分,这也太仗势欺人了吧!”
谣言越传越离谱,白斐漫不经心地听着,头一次对季行也其实不太受欢迎这件事有了清晰的认知。
可这很奇怪,他有这样优秀的皮囊,有显赫不凡的家世背景,怎么还会受排挤?
“现在的学生真是幼稚啊!”
女鬼抱臂在一旁飘着,很老气横秋地评价着。
上次被白斐一巴掌拍到千里之外后,它被迫和白斐保持了一米远的距离,却也不耽误八卦。
“下午我都告诉你我看到了!你后来……”
“哐哐哐”几声巨响,瞬间万籁俱寂。
突然出现的张雪梅把手从门板上放下来,板着脸扶了扶眼镜:
“距离高考只剩不到两年了,你们这副样子,考一本都费劲!真是我带过最差的班级!”
所有人瞬间齐刷刷地埋下头,笔尖和纸页摩擦的刷刷声取代了越传越离谱的八卦。
……
这件事被热烈讨论了几天就没了话题度,渐渐被人遗忘了去,只除了那几个受了伤的人还天天逢人就展示伤口。
又过了几天,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了高二一班门外。
岑夏时躲在门边,背着个黑色大包,悄悄往里面找了一圈都没看到自己想找的人,急得额角都渗出了点汗珠,有点不知所措。
她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门边站着的人:“你好,我……我找一下……”
话没说完,那人却像是才看见她一样,怪叫一声,开始装模作样地求饶:
“别打我别打我别打我!”
“男人婆我错了!求求你啦!”
徐洋话没说完,就控制不住地和旁边的兄弟笑作一团。
班里也响起低低的闷笑声。
少年人的恶意往往是最直白的,直白得让岑夏时颤抖了双唇,额角的汗水越渗越多,几乎像是生了大病。
要不先走吧,她攥紧了衣角想。
腰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推动,一个女孩叼着棒棒糖突然出现在她边上。
岑夏时知道自己不算轻,女孩却像是这样顺手拉了个气球似的,就这么把她夹带进了教室,安置在旁边的位置上。
表情泰然自若,跟没看见徐洋似的,轻飘飘地擦过了他的肩膀,仅仅是衣角相触,却让他摔了个趔趄,撞在旁边的书柜上。
徐洋痛得大叫:“白斐,你干什么……”
话卡在喉咙里,他看见女孩轻飘飘地看过来,微微歪了歪头,过黑的瞳仁冒着森森冷光。
脊背冒出鸡皮疙瘩,像是被什么带着寒意的东西一寸寸地爬过,他突然就什么也骂不出来了。
他看不见,女鬼吊在他的背上,咯咯咯地笑着,侧脸和他贴得极紧,恶作剧似的用舌尖一点一点舔舐着他的脸颊,呼出森冷的气息,而那双惨白露骨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的嘴,血液一滴一滴落下。
白斐弯起一个甜美的笑:“要夸我力气大吗?男人婆这个词我不喜欢,用强壮就好,不要私心加什么无关的前缀哦。”
徐洋浑身颤抖着,呆愣愣的,像是听不懂她的话,白斐却没再管他,冷淡地收起笑转回头。
岑夏时有点懵懵地看向女孩黑白分明的眸子。
白斐不太习惯这样饱含崇拜的目光,移开视线,叼着棒棒糖,嗓音有点黏黏糊糊的:“季行也交作业去了好像,马上就来了。”
岑夏时连忙摇摇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我也是来找你的。“
她从包里掏出一大盒巧克力:“送……送给你,谢谢你那天帮我作证。”
“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