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娘和罗青竹都愣了,就连崔兰芳也呆怔在原地,好半天才臊红一张脸拍了柳谷雨一巴掌,又猛地扯住他的手。
“你这哥儿!咋啥话都敢说!”
柳谷雨觉得没什么不敢说的,他面色正经地看向罗青竹,问询道:“所以你男人没看过大夫吧?”
罗青竹呆呆摇头。
柳谷雨打了个响指,随即又朝众人摊开手,露出一个“瞧吧,我就知道”的表情。
林杏娘则皱着眉,将信将疑地试探问道:“真的假的?这、这男人也要看大夫?柳哥儿,你小孩子家家的,咋知道这些的?”
在林杏娘和崔兰芳看来,柳谷雨到底年轻,虽然嫁人成了亲,可村里人都知道,他和秦大郎没夫夫缘分,夫夫俩连见都没见过,所以这两口子生娃的事儿他咋能知道呢?
柳谷雨想了想,琢磨出一个好主意,半点不心虚地开了口。
“我在书上看的。”他朝林杏娘抬了抬下巴,又说道,“婶子,您也知道,我爹是秀才。家里别的不多,就是书多!写啥的都有,我就是在书里看的。”
如此一说,林杏娘就信了八分。
这村里都是刨土过活的人,一辈子也不认得几个字,对有功名的秀才公天然带着敬畏和信任。
倒是站在一旁的秦容时听到这儿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视线在柳谷雨脸上扫了一圈,见他面不改色,一边说还一边煞有其事地点着头,说得跟真的似的。
果然是“书中自有黄金屋”,这稀奇吃食是在书里看的,就连男女哥儿不孕不育也是在书里看的,厉害得很,这秀才合该他去考。
柳谷雨看到秦容时偷偷在笑,不由瞪圆了眼睛。
嘿,还把这小子忘记了!
他谈话之前把秦般般和罗麦儿两个小丫头撵了出去,倒把秦容时给忘了。
两人对了对目光,秦容时压下嘴角,也点头说道:“这事也简单,只要去镇上医馆问一问就行了。”
他说得轻松,林杏娘和罗青竹母子二人却拧起了眉。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尤其是在这事儿上!别说愿不愿意瞧大夫了,就是提一提他能不恼就不容易了!
但罗青竹还是镇定了神色,暗暗握拳说:“大山应该也快回来了,等我回去一定让他和我一同去医馆看看!”
林杏娘点头,可脸色却板了起来,伸手用力戳了戳罗青竹的额头,没好气道:“你是个傻的?!”
“自个儿摸摸你的脸!被打成什么样了?!说回去就回去?!没那么容易的事儿!这齐家的看我家没汉子撑腰,敢这样欺负你,这事儿没完!!!”
罗青竹正想说什么,刚张开嘴就听到外头有人叫他的名字。
“青竹!”
是齐山的声音。
罗青竹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来,可很快又想到自己今天经历的事情,又咬着唇坐了回去。
林杏娘听到齐山的声音就是火冒三丈,当即撩了袖子,气汹汹道:“呵!老娘还没去找他们麻烦呢!他还敢来!”
她话是这样说,可如果齐山不主动上门,只怕林杏娘还要更生气!
不等林杏娘出去,外头已经响起罗麦儿的声音。
小姑娘也为哥哥抱不平呢,气得叉腰骂:“你家欺负我哥哥!还打了他!我哥哥多好的人,你们敢这样作践他!当我家没人吗!大黑阿黄,咬他!”
话音还没落,清脆的声音中又伴随着几声犬吠。
林杏娘和罗青竹走了出去,看到一个瘦黑瘦黑的男人被两只大狗拦在院外,踱着脚步不敢朝前走。
他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有肉、有糖,还有一匹布。
这本来是他发了工钱买回家的,肉和糖是给家里买的,布是给他夫郎罗青竹买的。他还念着罗青竹怀了孩子,想着等月份大了旧衣裳就穿不得了,所以才专门买了布回来裁新衣。
结果刚进门就听说了今天的事儿,急得他东西都没放就跑了过来。
他是从下河村赶过来的,走到半路天就黑了,也幸亏今晚的月亮大如银盘,亮晃晃的,不然这夜路可不好走。
齐山看到罗青竹,忙急道:“青竹!我……今天的事儿我听娘说了,是她不对!她、她就是太着急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护崽的林杏娘怼了回去。
“呸!她着急就可以打人?!我现在也急着呢,你站那儿不动让我打两巴掌试试!”
齐山噎了一瞬,下一刻还真站定不动了。
他说道:“是我不好!让青竹受了委屈!娘,您要打就打吧!两巴掌不够,五巴掌、十巴掌我都任您打!”
林杏娘正气着呢,听齐山如此说可不客气,捡了一根靠墙的木棍就冲了上去。
她也不打脸,挥着木棒就往人身上抽,抽了好几下才被罗青竹拦住。
罗青竹忍着哭意,勉强说道:“娘!大山他不在家的……这事儿怪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