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岸半蹲在地上,将手掌贴近大地,闭上眼睛。
周围瞬间褪色陷入了静止,唯有微风温柔地拂过他的发间,然而通过手掌传进他耳中的却是争吵与哀嚎,他不喜欢听这样的声音,仿佛是人间炼狱,相伴相随的是无尽的苦痛。
散漫的眉眼扫过注视着他的一张张脸。
白岸没有错过剑客和江映身上的伤口。
他站起身,肯定地对三人说:“剩余的幸存者就在下一层。”
入口就在孤岛的正下方。
“在此之前,你俩过来。”他朝安迟和江映招了招手。
身上细小仍在疼痛的伤口渐渐愈合,直至完全恢复,柔和的暖光笼罩着两人,江映惊奇地眨了眨眼睛,这是她第一次受到白刃的治疗。
好温暖。
好舒服。
感觉全身的经脉都打通了,淤积的血液散开,流畅地运转于全身,困倦的大脑变得清醒。
“谢了,大叔。”她双手合十真诚鞠躬道谢。
通往下一层的的入口在森林深处的一处洞穴里,藤蔓指引着前进的方向,白岸双手插兜,弯着腰没精打采地前进。
安迟走在最后,江映能感受到他的凝视。
可以称之为观察。
“砍了它,安迟。”白岸下着命令。
洞穴里有一处清泉,深度仅仅过脚腕,从四面延伸至最中央的铁链锁着一块悬浮在半空的方碑。
手起剑落,江映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动作,石碑就被劈成了两半,“咔哒”一声,断水归于剑鞘。
石碑的残骸跌入泉水之中,山洞开始坍塌,头顶砸下来不少碎石,楚微洱稍稍抬眼看向白岸:“这就是你说的可能要遭点罪的进入方式?”
岂止是遭点罪。
他们一边应付着掉落下来的石头,一边维持着脚下的平衡,因为就连地面都开始裂开,泉眼中心裂开一道缝隙,然后逐渐拉大,深不见底的洞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白岸抬起手掌,透明的屏障挡在他的面前,趁着这个间隙,他给自己点了根烟,收到了来自副队长的怒吼。
烟雾缭绕,愈发看不清他的眼神。
江映只听见低沉的语调混着惆怅。
“跳下去吧,混小子们。”
江映探头看了一下黑黢黢的洞口,根本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她有点抗拒,K卡牌出现在指尖。
天冲还没来得及显现形体,身后传来推力,江映转头露出惊恐的表情。
就看见罪魁祸首抱着双臂俯视着他们,表情带着点催促:“别犹豫了,要跳就跳。”
白岸一推推三人,紧接着自己也跳了下去。
不敢睁开眼,是幻觉吧,啊,会死的吧,这么掉下去,百分百摔成肉泥。
江映满脸走得安详的神色。
耳侧传来哑然失笑的声音:“江小姐,你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白岸那家伙虽然混蛋,但也不会拿队员的生命开玩笑。”
剑客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
江映扑腾了两下,却没感受到狂风袭面,按理说下降确实应该会受到重力加速度的影响,导致感受到的风力增强。
她睁开眼睛,见一层泛着银光的圆球包住了自己,她伸出手指压了压。
是软的,手感像史莱姆。
“看来我们要分开了。”白岸躺在圆球里,双手枕着后脑勺,掀起眼皮看了眼身下的超级大圆盘。
圆盘边缘接着好几根粗大的管道。
楚微洱专心地拿出本子记录眼前的场景。
剑客拔出断水,蓄势待发。
天冲悬浮在江映面前,熊熊火焰环绕其声,默默鸟叫了几声,打破了寂静。
圆球砸在圆盘上,并没有第一时间破裂,而是弹了起来,在盘子上滚动着,碰转着,最终四人进入了不同的管道。
如果可以回到半小时前,江映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宁愿迷路也不要相信白岸,她真的很想对他竖一个中指。
她挣扎着从公路旁边的灌木丛爬了出来,“呸”了几下吐出了嘴里的树叶,苦苦的,很难吃,还混着泥土。
天色很暗,不是一般的暗,灰蒙蒙的云飘在头顶,饶是江映没有近视,此刻都忍不住眯起眼睛观察四周。
冷调的暗蓝色,潮湿粘稠的气息,一望无际的公路,以及背后瞅着有几分眼熟的废墟。
最重要的是……
镜子?
她的面前伫立着一面等身镜,江映能从镜子里看见狼狈的自己,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拍拍身上的树叶,这才开始打量镜子里的镜子。
都没怎么仔细看过自己五年后的样子。
她凑近镜子,龇牙咧嘴,拉扯着皮肤,要是有旁的人在,肯定会产生她是不是变异了的想法。
江映摸着下巴,觉得五年后的自己跟从前没什么大变化,无非是脸部轮廓更明显了,眉眼更锋利了,头发短了几分,显得英姿飒爽。
“天冲!”
她握住长刀,在镜子前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江映想着,自己这身实在有点过于帅气,妥妥一百分。
“默默鸟,你别在我头上筑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