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可能被算计让奉扶摇感觉更危险了。她仍旧托着灯盏,另一只手在袍袖里暗暗捏好了诀,随时准备出手。
很快,她就来到了又一扇石门跟前。与之前在大厅里看到的相比,这扇石门要高大得多,通体黑黢黢,一边蹲着一只长得像狮子的石兽,但脑袋顶上有两根羊角。
据原书形容,它们是远古神兽的后代,混了其他血统又堕了魔,已经无法准确称呼了。若是来人被允许进入,它们便会活过来,将门打开。
普掠狱原本的看守是魔族兵将,辛芜特意把这俩翻出来当守卫,可见他对别人确实缺乏信任。奉扶摇彻底明白为什么当初辛芜一直使用宫曜的假名和假脸了,这是被害妄想症重度患者啊!
腹诽完,她又仔细端详起面前的黑门,指望能找到其他办法打开。结果,她刚稍稍凑近,右边的石狮子就活了过来,用一双红通通的灯泡眼瞪着她。
奉扶摇被吓了一大跳,立刻向后猛退。但那只狮子并没从底座上跳下来,只是脑袋跟着她的方向转动。“你不是要进去么?”
……这狮子居然会说话?
奉扶摇确信原书绝对没提这点。不过,原书男主闯的是师宜风治下的普掠狱,在门口碰上的真正障碍是一大堆伏兵,没提也正常。她定了定神,小声回答:“是。”
狮子歪过脑袋,抽抽鼻子,又盯了她一阵。随后,它轻巧地落到地面上,用角顶开了半扇门。
虽说一切都出乎意料之外,但奉扶摇还是闪身进去了。在能站稳之前,她就先感觉到了似曾相识的阴寒气息——
是辛芜用过的圆球暗器爆炸后的气味,她早前的猜测一点没错。虽说还在门口、浓度不高,但这种玩意儿无孔不入。若是不万分小心,就会被慢慢麻痹;等再反应过来时,它已经侵蚀到筋脉、再至血肉,让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奉扶摇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抵抗。然而,左右没有其他选择,她便试着张开了护罩。
这是她的独门本领,可以隔绝自己的气息,也可以隔绝同在护罩范围内的他人气息。简而言之,就是打架估计不太行、然而非常能苟。保命一把好手,不然也不能连捡三个帝君。
对阴气这种人人闻之色变的东西,她本没抱太大指望,寻思着有个两三分效果也总比直接暴露强。但竟然好像……
嗯?很有用?
奉扶摇张开又撤掉,来回试了试,震惊地发现护罩真的能够过滤那种阴寒诡谲的危险气味。她上辈子死得太早了,没碰过阴气,因此毫无经验……再进一步想想,既然她有办法隔绝阴气,那不就意味着她也有办法离开这里?虽然在理论上,除了魔尊之外,没人能在魔宫范围里飞,但若能把自己整个罩住、接着游过血湖,不就能离开了吗?
想法很美妙,可最好还是先实验下,毕竟这真的要冒身陨神灭的风险……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向前走。两边都是带有玄铁栏杆的牢房,黑黢黢地没有人气。还碰上了几道材质不一的门,但它们都自动自发打开了,顺利得仿佛她身上带了魔尊的令牌。
可她只拿了一盏灯,总不能灯就是令牌吧?
奉扶摇好笑地想,又迈过一道门。里头的廊道墙上和外头一样点着幽幽的火把,光线如血残红。但和前面全都空空如也的牢房不同,这次她一眼就看见里头有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那人头发散乱,脑袋低垂着。他露出的肩膀和胸膛上都覆盖着一层青色的、类似豹纹的皮毛,颈后还有很长的黑色鬃须。
这些都符合风生兽的外貌特征,是师宜风无疑。
除此之外,他的两只手臂还被锁链高高吊起,黏糊糊的鲜血从腕部沿着手臂内侧淌落,在身侧汇聚成几道细细的溪流。腰部再往下就被地面挡住了,整个牢房像是下陷的。
四下里静得落针可闻,听不到任何声响。他仿佛已经死了。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突然迎面吹来,奉扶摇感到护罩危险地晃了晃,赶紧重新加强。这地方的阴气显然比前头都重,死个把人再正常不过。但她还是留了个小心,只悄悄地迈了两步,让自己能看到之前看不到的部分——
牢房原本该是地面的地方居然全是水,还是血红色的,一丝波纹都没有。师宜风的半个身体就泡在里头,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他腰侧往上的部分开始发乌腐烂了。
便是隔着护罩,奉扶摇也能感到那种生命被贪婪吞噬而飞速消逝的威胁,不由激灵灵打了个抖。
辛芜这是直接把师宜风泡在酆泉里了?还只泡半边,就是为了活活折磨他?最后,看他血流成河的样子,难怪酆泉如此可怕……不知道积了多少年、多少人的不甘与怨怼……
“……你就是那朵白莲花?”
奉扶摇本来就在暗自惊惧,突然听到一把嘶哑得不像人的声音,吓得往后连退两步。为什么师宜风会知道她?有关她和归重的流言蜚语确实满天飞,但再能飞也不能飞到普掠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