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中,宋平安性子乖巧,从未做过出格之事,谁会想到这样一个乖巧少年也有离家出走的那一天。
宋康健神色紧张,周身散发出不安的气息,脚下布履匆匆,张婉瑜一路小跑方能跟上他的脚步。
行至半路,宋康健忽然停下来,张婉瑜没能及时刹住,撞在男人结实的背上,又被弹了回来,险些摔倒。
她堪堪站稳脚步,问道:“你忽然停下干什么?”
宋康健回头道:“不行,我们不能去找里正。”
张婉瑜不解地问:“为什么?”
原因有些难以启齿,宋康健犹豫片刻,如实道:“未出嫁的男子深夜不归,有损平安名节,男孩子名节受损,影响日后择妻。”
是她疏忽了,没有想到这一层,问道:“那我们自己找么?”
宋康健道:“嗯,平安怕黑,不会走太远,我们自己找吧。”
遥望无垠的天际,漆黑之中暗藏着无形的恐惧,张婉瑜在心中思量,这样的夜色,如何才能快速找到一个人?
“有了。”张婉瑜忽然道:“你回家拿件平安穿过的衣裳,然后在家等我。”
“你呢?”宋康健不解地问。
“去张家牵狗。”张婉瑜丢下这么一句,一溜烟跑到原主以前那个家。
夜色将小院笼罩其中,忽明忽暗的灯火映出一道身影,正在摇头晃脑背诵书中内容。
此人正是张婉瑜的大姐张婉云,十指不染阳春水的秀才。
按照原主遗留下来的记忆,张婉瑜轻松摸进院子,出乎意料的是,那条大黄狗趴在窝里一声没坑。
以前张老三总是半夜归家,大黄狗早已习惯,嗅到熟悉的味道,便知张婉瑜回来了,懒得搭理她。
张婉瑜:“……”
这家庭地位,狗不理。
作为人类,她也不好与一条狗计较,悄悄走到狗窝旁,摸了摸大黄的头,小声道:“你帮姐姐一个忙,回头姐姐给你骨头吃。”
大黄狗不肯出窝,汪汪两声以示抗议。
忽闻狗叫声,张婉云放下手中书卷,推开窗户向外张望,喝问:“谁?”
无人回答她的话,大黄狗也乖乖闭上了嘴,任由张婉瑜捏着它的嘴巴没有挣扎。
难道是她疑神疑鬼了?张婉云关上窗子,继续挑灯夜读。
院子里恢复以往的平静,张婉瑜将大黄狗悄悄带走,接下来,寻找宋平安的艰巨任务便落在一条狗身上了。
宋康健满眼狐疑,问道:“它能寻人?”
张婉瑜解释道:“能啊,狗的嗅觉比人灵敏,能嗅到人嗅不到的味道,它闻过平安的衣裳,记住了平安的味道,会按图索骥去寻找。”
大黄狗真给她长脸,很快将两人带到麦垛旁,仰头汪汪汪。
张婉瑜给宋康健使眼色:“你去看看。”
宋康健提灯绕麦垛走了一圈,看到弟弟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时候,既兴奋又气恼,按捺想揍人的冲动,唤了一声“平安”。
惊慌失措的宋平安抬起眼眸,确定来人是哥哥,立刻扑到哥哥怀里嘤嘤哭起来,委屈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哥......”
“别怕,哥带你回家。”
人是找到了,可那兄弟俩蹲在麦垛旁不走,张婉瑜走过去催促:“有什么话回家再说,黑灯瞎火的在别人家麦垛底下话什么家常,外人看见了不好。”
事情闹到这一步,宋平安心里头还别扭着,不想见到张婉瑜,躲在哥哥怀里不肯露头。
可是张婉瑜催促了,他也不好一直赖着不走,沉默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面对现实,答应走了。
他伴在哥哥身侧,离张婉瑜远远的。
张婉瑜只觉得好笑,宋康健把弟弟养成皇子体质了吧?
回到家中,宋康健烧火温水,让弟弟洗了一个热水澡,吃过晚饭,临睡前才问弟弟为何乱跑。
第一次离家出走,心里头有种负罪感,宋平安不知如何交代,抿唇不语。
宋康健问道:“可是张婉瑜欺负你了?”
若是张婉瑜那女人轻薄他弟,他要亲手宰了那女人。
宋平安忙不迭摇头:“不是,不是因为张姑娘。”
“真的?”
“嗯。”
明明是自己逼婚不成,怎敢倒打一耙,虽说哥哥会相信他,但张婉瑜那女人也不是好惹的,他怕哥哥与张婉瑜起冲突,便隐瞒了自己去逼婚那一段,只说自己贪玩忘了时辰,天黑不敢走夜路,这才没有回家。
这番解释没有破绽,宋康健也就信了七分,交代道:“以后莫要贪玩,早点回家。”
灯火熄灭,小山村彻底与夜色融为一体,宁静的有些可怕。
翌日......
黯夜扯走最后一丝黑纱,天际渐渐转为湛蓝,鸟儿啼鸣,公鸡也不甘示弱洪亮高歌,还有那久违的劈柴声,吵得张婉瑜肝火乱窜。
起早贪黑辛苦劳作一个多月,终于可以休息一天,她想睡到自然醒都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