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付轻舟面前，小江子向来都是温顺的，可有的时候他也会强势一些，比如眼下。

他上前一步，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抓住付轻舟的手腕，将金叶子放进她的手心。

自从他成为太监，他的嗓音便不由他控制地走向阴柔，可他此刻的声音却很温柔坚定：“轻舟姐姐，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什么吗？”

——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小福无以为报，只愿日后能当牛做马报答姐姐。

——为姐姐效犬马之劳。

他是真心的，可直到今天他才觉得他有了“报答”的能力。

“轻舟姐姐，我是真心想要报答姐姐救命之恩的，轻舟姐姐却不愿意领受吗？”

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好像她要是不领受便会委屈落泪一般。

在她的世界观里，被辜负被遗弃似乎是常事，可小江子却从未如此待她。

他是真的在践行他之所言。

若说心中没有半点触动那才是假。

她没再说那些客套话，只是微微扬起一个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是不客气，她却想着暂时保管，以待小江子将来有所需。

小江子也跟着笑了一下，他说：“姐姐，我保证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日后一定会更好的。”

其实金子这种东西只不过对他来说稀奇罢了，对轻舟姐姐而言未必如此。

他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东西来配轻舟姐姐……的恩情。

“殿下待我亲厚，也很是看重我。说不定……我会有更大的造化。”

他倒没有夸大其词，殿下初来延华宫，人生地不熟的，先前在冷宫时也只同他一个算是亲近。是以，这段时间六皇子甚至是有些依恋小江子的。

付轻舟并不了解小江子与那位殿下相处到底如何，但她看着小江子的神色，竟有些不想打断他，只想听他说。

“而且，轻舟姐姐，我算过了——等到殿下出宫造府之时，姐姐刚好二十五岁被放出宫。若是我能得殿下欢心重用，那我便能随殿下出宫。届时，我便能姐姐一道出宫，也能继续报答姐姐。”

他不曾读过书，也没习过算术。可他在夜里一次次掰着指头细数，算着他们的以后。

小江子的眼睛一向是很好看的，而此时他的眼中盛满憧憬期许，使这双眼睛更加动人。

付轻舟恍惚觉得小江子现在好像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在谋划、展望他的未来，而她，俨然在他期许的未来之中。

付轻舟心底涌起些许苦楚——小江子将一切想的太好了。

可惜，按照“付轻舟”这个人物的人生走向，“她”的人生早在二十五岁之前便落幕了。

她没有等到被放出宫的年岁，便因救心上人而蠢得可怜地自寻死路，最终恐怕只会落得个“草席裹尸”投乱葬岗的下场。

而在主剧情背景则为：“先帝亡，众子夺嫡。至新帝立，几近无手足。”由此可见，那些皇子几乎都死于夺位中，也不知道小江子那位殿下运气如何了。

小江子的憧憬恐怕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的。

但她不能也不忍心言说那些打击人的“未来既定事实”，于是她只捡着她能说的来答：“不是报答，是……”

她顿了一下，忽而莞尔一笑：“是姐弟继续相互帮扶。”

小江子目若悬珠，“姐姐，那就这样说好了，你可不能反悔。”

付轻舟含糊道：“到那时候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