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这个称呼。”苏臻珩靠近过去,见元宁祯神情痛苦地仰脸朝他笑了一下,顿时心生厌恶。过了片刻,才俯身用冰凉的手指抬起了太子的下巴,眼帘微垂,好似端详般把玩了一会儿,眼见着太子眸中凄惨的血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是凌厉的侵略欲。
“孤长得也算是龙姿凤采吧,竟让臻臻看得如此出神。”元宁祯拿脸颊蹭着他的手。
苏臻珩抽开手,“殿下,太晚了,回去吧。”
元宁祯就这么坐在地上,没打算起身。“孤与师傅前世成过亲,师傅留孤在此过夜也不算逾矩。”
成亲?他说的是前世在韩皇后薨逝后三日就准备册立新后,在皇宫大摆宴席,宴请大臣,但最后却将在宴席上的师傅揪出来,说“这便是朕要册立的皇后。”那一次?
那日皇帝神采奕奕,大臣们瞠目结舌,苏臻珩思绪紊乱。
殿上有人说陛下是在跟他们开玩笑吧,也有人说陛下是在韩皇后过世后伤心过度以至于神志不清了,还有人说韩皇后尸骨未寒,此次册立新后本就不妥,应该日后再议。
此话说完,殿中便有人窃窃私语。
“苏臻珩与陛下这些年走得太近,早已超出了师徒和君臣之情,就算是有救命之恩也不该如此恃宠生娇,竟惹得陛下说出这等话来……”
“苏臻珩从前便每每出入东宫,经常在东宫中用饭留宿,与陛下彻夜长谈。我看韩皇后之死也颇有蹊跷啊。”
“不过苏臻珩生得唇红齿白,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俊美儿郎,原以为苏家只那一个,怎得又出了这么一个。”
“噗呲”一声,话音刚落,皇帝的剑刃已经刺穿了那人的胸膛,溅了满地的鲜血。血液融进婚服里,并看不出什么,却让眼前这温润如玉的皇帝在顷刻间变成了恶鬼罗刹,那双眼睛也在垂落的冕旒下显得格外阴狠。
……
苏臻珩在这一瞬间意识到,元宁祯并非疯了,也并非开玩笑,而是真的要让他做个祸国殃民的祸水。只是在下一刻他便意识不清了,再一睁开眼便见自己已经身穿嫁衣被绑在了床上,整个身子都软得动弹不得了。他知道自己被下了药,只是没料到皇帝对他态度的变化会这么措手不及。
“臻臻,朕终于等来了。”
面前之人束缚着他,在他脸上又啃又亲,苏臻珩从未经受过这种,因为被下了药,只能勉强反抗,喝道:“陛下!臣是男子!”
元宁祯喝了酒,看起来有些醉了,倒真的像是刚从宴席上应酬完,回婚房来照顾等他的妻子一般。苏臻珩难以想象,这位皇帝是怎么做到杀完人之后把尸体仍在大殿上,脸上的血迹擦也不擦就开始举杯与自己的臣子们宴饮的。那些大臣们只怕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又不敢放出一个屁来。
“朕知道你是男子。”元宁祯粗鲁地撕扯开他的衣衫,肆无忌惮地抚摸着、揉捏着、把玩着自己肖想已久的地方,“朕验过了。”
红霜染珠光,虚空玉足荡。
尘埃落定,那人却好似被欺负了一样趴在霜叶般脆弱的师傅身上,啜泣道:“朕受尽十年苦楚,终寻得师傅这样的宝物。你救了朕太多次了,朕要许你天下倾歌、朝暮与共。臻臻。”
......
“臻臻,留下孤吧。”黑夜里,元宁祯仰着面,眸色清亮地看着他。
苏臻珩的思绪被忽然拉了回来,低头看着自己被太子拉着的手,喘息一口气,猛地抽了出来。
那些记忆太过于不堪,重活一世也不过是让那些不堪的记忆占据自己原本完好的理智,折磨自己的内心,倒不如真死了再重新投胎得好!
倘若他此刻真如面前这个始作俑者所言,毫不顾忌地杀了他,那才能真的解脱吧?
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藏在袖里的匕首,只消刹那便能拔刀出鞘,精准无误地刺穿太子的喉咙。
但在此刻,房门敲响。“侯爷,您醒了?”
“……”
元宁祯收敛了笑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他不是傻子,他来的时候门外并无人侍候,而这时候有人,必然是看见他进来,又趴在门外偷听了许久的。
他敞开门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而门外立着的是苏臻珩的贴身侍卫褚尧。元宁祯认识他,此人是从前苏常的部下,身手了得,前世将他拿下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动用了两百多个御林军都险些让他逃脱,如今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他。
人走后,褚尧关上门,注意到了苏臻珩袖中闪着光,禀报道:“属下此前见到有两个黑衣人进入太子寝殿,应是太子的手下,但并未见人出来。属下方才循着他们的脚印找到了那几个宫人的尸体。”
“并未出来?”
“那两人飞檐走壁,应是太子豢养的暗卫,但暗卫也是人,既下了雪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竟是暗卫,苏臻珩前世倒不曾知晓......看来元宁祯果真是早早就养着这些利刃的,杀人于他而言确实是轻易事。
苏臻珩摩挲着手指,也肯定了一件事,所谓“救命之恩”并非是十年前那一次,而是太子杀人遭到反噬痛苦之后的每一次与他的触碰。
苏臻珩:“你来得很及时。”
褚尧一怔,立马正身道:“太子命事小,侯爷命事大。因小失大,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