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蝙蝠车，蝙蝠车的车灯看他。

杰森冲刺、横跨、飞扑。

蝙蝠车后退、摆尾、倒立。

一人一车，永远隔着恰到好处的一步距离。

杰森眯起眼睛，瞪了蝙蝠车一眼，双手插兜，故作潇洒，“一辆车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脸上写着“不甘心”的人阴暗地退场。

蝙蝠洞归于平静。

我们要知道，在阴森潮湿的蝙蝠洞内，栖息着一群强壮威严、凶恶好斗的蝙蝠生物。他们有着共同的“蝙蝠”前缀，以飞机、汽车、摩托和潜艇划分不同的种族。

当然，有些时候，它们的功能是共通的。车可以在水里开，飞机可以在地上跑。潜艇可以在天上飞。

不重要，人们通常以外形而非功能归纳他们的种族。

最寂静的角落，探出了一只戴着机车手套的手，手抓着一只单筒望远镜。接着是一顶宽大的牛仔帽。虽然蝙蝠洞里见不到太阳，通常也刮不起狂风。但牛仔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一个狡猾警惕的猎人，悄悄出动。

单筒望远镜的远端冒出一只不停眨动的大眼睛。大眼睛扫过安静的蝙蝠飞机、安静的蝙蝠摩托，最终锁定在安静的蝙蝠车上。

牛仔帽压低，一条流体状的生物紧贴墙壁与地面，迅速又自然地滑动。他缩在柜子后，缩在电线后，缩在撬棍后，身体的每一分轮廓都与掩体完美契合。

他的猎物蝙蝠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车灯有一瞬间亮起光，在黑暗中打出一片扇形的光域。光域中没有人，只有一副崭新的轮胎。

蝙蝠车与轮胎面面相觑，车的疑惑溢于言表。轮胎静静地躺着，和每一副摆在货架上的轮胎一样，无辜，与世无争。

蝙蝠车疑神疑鬼地关掉车灯，又骤然亮起！

轮胎依旧待在原地，姿态从容。

蝙蝠车的喇叭轻轻响了两声，关掉车灯。

在黑暗的掩盖下，轮胎忽然立了起来。轮胎后，流体状的杰森游了出来。他已经接近到蝙蝠车的三步之内，成败在此一举！

杰森无声地笑着，探手一抓。

不是他的错觉，蝙蝠车像一只巨大的钢铁黑兔，向后猛地一蹦。哇哦，以车的体型和战斗力，这想必是车中野兔。

杰森探手再抓，蝙蝠车立胎再蹦。人与车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猎人冷笑一声，他这次是有备而来。

他摘下牛仔帽，从牛仔帽里掏出一副红头罩，再从红头罩里抓出一捆绳子。

绳结套成一个圈。杰森舞动绳圈，对准蝙蝠车的轮胎，咻地甩出去。绳圈在半空中变大，精准地套住蝙蝠车的轮胎，啪嗒一声收紧。

杰森卖力地收拢绳子，费劲地将车拽向自己或者将自己拽向车。蝙蝠车的车灯边弹出一个小小的凹槽，凹槽中伸出一把正常尺寸的蝙蝠镖。蝙蝠镖切断绳索。

没了对抗的力量，失去平衡的杰森一脚摔进轮胎里，和轮胎一起滑出去老远，滑进洞穴深处。

蝙蝠车抬起轮胎，用雨刮器擦掉挡风玻璃上的水珠，擦了把汗。

*

人们通常不会想到一个问题，韦恩庄园下是蝙蝠洞，那蝙蝠洞下是什么？

此刻杰森可以回答：蝙蝠洞下是土。

坚不可摧的合金地板上出现一点锋利的锯子尖端。锯子神奇地在合金地板上画出了一个平滑的圈。圈里冒出一个红彤彤的头罩。

用时三小时，杰森从韦恩庄园的后山开挖，用他在月球上挖出一条逃生地道的勺子，以后山为起点，挖出一条巨大的U型地道。

谢天谢地，月球之行后，他有了丰富的挖地道经验。这项工程没有耗费他太多的精力，他感觉自己还能原路挖出去。

头罩环视一圈，确认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正是他心心念念的蝙蝠车。头罩底下，年轻的脸庞都不禁挂上阴谋得逞的嚣张笑容。

他快准狠地抓住轮胎，一跃而上，打开蝙蝠车入口纵身跃入驾驶座。

“哈哈，你是我的了！”望着熟悉的内饰，杰森得意地笑着，踩下油门。

他踩下油门的同时，“砰”的一声，蝙蝠车从中裂开。

杰森所在的驾驶座与底下的部件在空中变形，迅速组装，合成一台稍小一点的蝙蝠摩托。

由于部件不够，更准确点来说，是蝙蝠儿童摩托。儿童摩托的驾驶面板亮起，一只发光的蝙蝠眼里射出一道绿光，绿光从上到下扫过杰森全身。

“确认驾驶员身份，杰森·陶德，开启儿童模式。现在是晚餐时间，预计三十秒抵达餐桌。”

儿童摩托流利地拐了一个大弯，风驰电掣地开进电梯，由电梯将他们送进韦恩庄园的地上部分，再风驰电掣地开进庄园，在餐桌边停下。

阿尔弗雷德端着一盘香喷喷的橙皮烤鸡走过，高深莫测地瞥了杰森一眼，塞给他一条热毛巾。

“杰森少爷，记得饭前洗手。”

*

杰森发誓，这不是意气用事，这是他与蝙蝠车的尊严之争！

遥想当年，他也是能趁其不备卸下数个蝙蝠车胎的精英小贼。要不是蝙蝠侠打断了他的辉煌战绩，他将成为轮胎界的传说。

电梯门打开，一道黑影无声走出。蝙蝠面罩紧贴面部，藏着天线的蝙蝠耳朵拉扯出非人的形状，披风笼住他的绝大部分身体，像一团奇形怪状的影子。

蝙蝠侠一甩披风，大步走向蝙蝠车，和往常一样，准备用一个帅气的姿势跳进蝙蝠车内。

蝙蝠车平移数米，让他帅气地栽在地板上。

蝙蝠侠用喉癌般嗓音不悦地道：“成人模式，蝙蝠车。”

蝙蝠车的车灯微微发亮，如同一双睿智的眼睛。

车灯边的凹槽弹出一把人体测量尺，比划了一番蝙蝠侠的身高。

矮了。

“怎么可能？”蝙蝠侠怒道，“我的伪装是完美无缺的。我又不是迪克，他得穿内增高才能上场！”

人体测量尺无情地卡在蝙蝠侠头顶。

矮了。

蝙蝠侠气哼哼地拢住披风，愤而离去。

“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

*

杰森想了很多种办法。

作为一个精通驾驶的飞车高手，他自认为哪怕在《速度与激情》片场都能拥有一席之地。遗憾的是，他的方法只能针对普通汽车，而蝙蝠车显然不属于这一行列。

经过重重考虑与时间的重压——晚餐都结束了，再等下去今晚他只能在韦恩庄园过夜，杰森不得不拿出唯一的办法。

爱与真诚。

……

……

……

哪里奇怪了，他们可是超英片场，爱与真诚是无敌的！

杰森盘腿坐在蝙蝠车边，脚边应景地放着一听打开的冰可乐。他喝了一口可乐，开始回忆他和蝙蝠车的青春。

从犯罪巷的初见，到他与蝙蝠车在霓虹闪烁的夜色里飞驰，到他们并肩作战，打击罪犯，让那些坏家伙们痛哭流涕。

当他们结束每晚的夜巡，阿尔弗雷德替杰森处理好他的伤口，杰森会拿出工具箱，帮助修整自己最好的搭档与伙伴蝙蝠车。

蝙蝠车见证了他人生的转折。他们共同成长，一次次受挫，一次次改进，逐渐强大。蝙蝠车早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以上这些场景中似乎少了一样东西，小问题，暂且忽略它。

杰森饱含深情道：“我想你了，老伙计，想不想和我出去兜兜风？”

蝙蝠车的挡风玻璃上满是水雾，车打开雨刮器，刮掉水汽，为杰森打开车门。

杰森感慨地拍拍方向盘，“我就知道，我们是最棒的组合！”

他顺理成章地坐进蝙蝠车，欢呼一声，踩满油门。

爱与真诚是无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