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人已经跑远了,夏知安小心翼翼地下去,出乎意料的,下面空间不小,竟然有三间大屋子,正中间的屋子有亮光,还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她便走了过去,看到里面的两人是唐北云和唐誉丰。
唐北云冷声道:“没想到你竟然也找到了这里,当年的事你也有份?”
“是你的人监视我母亲在先,我碰巧发现才寻过来的。”
“碰巧?好,那这里的人呢?你为什么把人抢走,莫非是心虚了?”
“我只是想搞清楚真相,若是人落在你手里,还不是什么都由着你说。”
唐北云嗤笑一声,“还说不是心虚,如果没做我还能冤枉她不成?我只问你,这是不是何玉蝉名下的庄子,这里的人是不是她藏的,藏着的人是不是当年给我治伤的大夫?如果问心无愧,又何必如此?”
“我知道你一直怀疑当年的事,可当时不止他一个大夫,方子是他们一起开的,难道个个都要害你?”
“但是只有这个范明辰留在唐家最久,他在我的药里动了手脚。”
“你有证据吗?”
唐北云抿嘴不语,恨恨地盯着唐誉丰。
唐誉丰看了他一会,语气软了下来,“二弟,你素来对我母亲有成见,我不能让你因为心里的成见冤枉了我母亲,我会查出真相,若是真的和我母亲有关,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唐北云冷笑,“你会这么好心?你是怕查出了何玉蝉的事,影响到你在唐家的地位吧,阻碍了你做当家人的路。”
唐誉丰反驳道:“我母亲再怎么说也是唐府夫人,是你的嫡母,日后二弟说话还要注意才是,不得直呼其名。还有,我的地位是我耗费了心血,苦心经营唐家生意换来的,至于做不做当家人不是我说了算的,我有何惧怕!”
“别在我面前装正人君子,说得这么义正言辞,你要是真的毫无私心,那把人交出来带回唐家,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地审。”
唐誉丰不欲与他再纠缠,劝道:“二弟,事情不要做得太绝,给自己留条后路。另外我奉劝二弟,与其执着于此,不如先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否则人找到了如何,证明是他害你又如何,他罪不至死,有从牢狱出来的机会,可你的命还有几年?到时他活得比你久,你不觉得亏吗?”
唐北云气急,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咬牙道:“唐誉丰,你这个伪君子,还轮不到你来管我,你等着,我迟早会查出何玉蝉的恶行,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唐誉丰冷着脸沉默,他走出屋,看到等在外面的夏知安,说了一句,“劝劝他吧。”
夏知安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到屋里的唐北云捂着胸口摇摇欲坠,跑过去扶他坐下,拿了颗药丸喂给他,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等着对方好转过来。
“你都听见了?”
“嗯,你之所以落下病根,就是因为这个大夫吗?你怀疑是唐夫人指使的?”
“不是怀疑,是确定,他们给我下毒。”
“怎么当时不调查呢,隔了这么久才想要追究?”
唐北云沉默不语,眼中露出伤心的神色。
夏知安不禁猜测了起来,自从进府后,从来没听人提起过唐北云的亲娘,唐誉丰、唐誉阔和唐玉水是一母同胞,那唐北云的娘亲又是谁呢?最大的可能是去世了。十二年前,按照唐北云现在的年纪,当年的他只是个七八岁的幼童,受伤了却被大夫下毒,可是没有亲娘护着,父亲和祖母似乎也不关心他,就算想查也有心无力吧。过了这些年,证据早就没有了,要弄清楚真相就只能找出给他下毒的人,怪不得唐北云这么执着,身体不好也一定要亲自过来。
只是让夏知安不明白的是,既然找到了直接抓人不是更好,为什么偏要等到这个时候,反而让唐誉丰钻了空子。
见唐松他们一直不回来,地窖里又潮湿阴冷,唐北云现在是肉眼可见的难受,估计又在强忍,夏知安就想先把他送回屋,可对方就是不走,她不禁劝道:“少爷,其实大少爷有些话是对的,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唐北云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夏知安,一把甩开她的手,夏知安被这力道一推,退后了几步,诧异地看唐北云。
“你觉得他对,我是错的?”
夏知安赶紧解释,“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说他完全正确,我只是觉得最重要的并不是找人,你不应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已然发生无法改变了,你要想开一些,不能钻了牛角尖,对你来说最最要紧的是治病养身体,否则就像他说的,即使查清了,吃亏的不还是你吗?”
唐北云身体微微颤抖,床上的那只手握紧拳头,扯开嘴角挤出一抹笑,“没想到你和唐誉丰如此默契,让你留在我这心胸狭隘之人身边,真是受委屈了,既然你这么欣赏唐誉丰,又这么听他的话,他说一句让你劝我,你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替他说话,等到回了唐府自去找他好了。”
夏知安心里难受,什么叫去找唐誉丰,把她当什么人了。
“唐北云!我哪里替他说话了,我分明是在担心你,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好啊,你去抓你的人,然后可劲儿霍霍自己身体去吧,你轻重倒置,你分不清主次,我不管你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给我出去!”
唐北云突然吼了一声。
夏知安吓了一跳,她听到唐北云的喊声中充满痛苦,他双眼通红,眼中含泪,里面藏着委屈和无助。
夏知安一时有些无措,“我,我不是”
“出去,走!”
夏知安见他情绪异常激动,觉得她刚才的话好像是说重了,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样挽回,慢腾腾地挪到了门口,怕唐北云会晕倒,也不敢走远。
就这样,夏知安蹲在门口,眼巴巴地盯着唐北云,他呆坐在床上,低着头一动不动,从远处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夏知安腿都蹲麻了,终于听到了脚步声,果然是唐松他们回来了,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路过跑了进去。
唐北云抬起头,赶紧问:“人呢?”
陆回摇头,唐北云失望。
唐松赶紧告诉他,“范明辰趁我们和大少爷的人纠缠之时自己跑了,我们两拨人都没逮到他。”
唐北云沉默片刻,唐松扶着他站起来,几人走出了地窖。
见唐北云正眼斜眼都没给她,夏知安噘着嘴,蔫巴巴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