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这么问着，语气有些迷茫。

七五三山茶却觉得最迷茫的应该是自己，到底在发什么疯，但他很清醒，搬开沙发看着地面的灰尘，没有。

客厅里什么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灰尘随着动作一起沉浮，空气中都是陈旧的味道，七五三山茶看向西格玛，“小西，你知道吗？”

他好像也是第一次这样吐露真心。

“我总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而自我睁开眼睛的这七年为止，真正回答了我关于虚假与真实问题的，只有一个人。”

所以他想要更多的回答，期待有人撕开虚假把真相告诉他。

如果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拯救世界，那么就是救世主了吧。

无所谓到底是什么……但能不能给他一点奖励呢。

只需要一点就好了，七五三山茶从来都不是贪心的人。

推开浴室的门，这里还是熟悉的装潢，打开柜子，拧开花洒，七五三山茶抿着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火琉璃色的眼瞳震颤，看起来有些不太稳定。

浴室全部地方都搜索完了，就差眼前这一面镜子。

他越靠越近，最终一只手扶在镜子上，看着里面的自己，是一张明艳的面容，很像他现实的脸……吗？

眯了眯眼。

“退后。”

西格玛愣了一下才退后，就看见自家监护人一拳捶在镜子上，超越者的身体素质轻松地打破镜子，露出后面普通的墙壁。

什么都没有，镜子的碎片里没有芯片，墙后没有任何讯息。

但这一刻七五三山茶无比冷静，既然这里没有，那么还有一个地方。

“和我一起跑一趟吧，小西。”七五三山茶终于看向西格玛，火琉璃色的瞳孔第一次暗淡，就像冷却的岩浆。

无比坚硬，又无比寂寥，可西格玛知道哪怕看起来是黑色的岩浆，真的伸手触碰，内核也还有未冷却的部分。

就像眼前的监护人，压抑着，一碰就有可能爆发。

他仍然不知道七五三山茶来到这里后为什么变得如此不对劲。

但西格玛并不觉得害怕，他早已经不是遇到困难想要哭着跑走的那个家伙了。

拉起监护人的手，西格玛道：“您想要去哪里，我带您去。”

背包里的【书】不说话。

它不理解七五三山茶，明明世界将要重置，现在搞清楚这些还有意义吗？

七五三山茶握紧西格玛的手，深深呼吸一口气：“好，我们去莫斯科。”

去莫斯科，看看他第一次葬身之所。

……

电车上，七五三山茶已经冷静了下来。

这里离莫斯科其实很近，反正只靠坐车就能到达，他也需要更多的时间整理思绪。

想一想被无视了很多次的问题。

西格玛往七五三山茶手里塞了杯热饮，出来时五个人的热闹已经褪去，在俄国，无论什么季节都容易让人想到寒冷，而寒冷往往是孤独的朋友。

他不觉得孤独，因为身边还有七五三女士。

但西格玛总觉得，七五三山茶看着实在是太孤独了。

就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一样，看着实在是太可怜了。

现在的俄国没有下雪，他坐在车上安安静静，等待着身边的人说话。

“小西，你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我已经没有那么纠结了，”西格玛如实回答，“无论我来自哪里，我现在都有归处了不是吗？”

家不是天生就能拥有的东西，这一点西格玛比任何人都明白。

家是需要寻找，需要认可，需要一次又一次奔赴的存在。

过去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流浪了，在那张车票丢了后，西格玛就觉得全完了，但七五三山茶把他带走了，还给了他一个家。

虽然不清楚七五三山茶到底为什么做出这些事情，但西格玛不想拒绝，他渴望拥有可以停留的地方，不敢询问太多，唯恐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剩了。

……贪心的人是没有好结果的。

但无论是贪心还是寻觅，不管是什么，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不存在的神明，西格玛希望七五三女士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如果贪心注定没有好结果，就让他来代替对方承担最后的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