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顾彦个人物品的箱子七零八落地摊着,窗外阳光明亮,面前的顾彦脸色却黑沉,他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想害我。”
说完又忐忑看他,“封同学……你可以相信我吗?真的不是我偷的……”
“可以。”封从周说。
“我不是会偷别人东西的人……我不可能蠢到把它放在自己的衣服里……”顾彦还在慌张地解释着。
“我知道。”封从周加重声音,黑沉沉的瞳孔注视着他。
那目光令他感到奇怪,并不像仅仅在看他,而仿佛他是什么载体和平台,封从周透过他看向别处,微微颤动的瞳孔在分析度量权衡判断。
顾彦本能闭嘴了。
“谁要害你?你有人选吗?”封从周弯腰捡起那块表。
顾彦的眼神下意识跟着他手里的表移动,此时此刻的他有些茫然,“人选吗……讨厌我的人可太多了……”
“那我们可以缩小范围,”封从周道,“首先是可行性,他能够出入你宿舍,拿到你室友的表,打开你的柜子放进去。”
顾彦开始跟随他的思路回忆,“我出入都会锁门,但我室友是会经常呼朋伴友的类型。但我的柜子会上锁,柜门钥匙我会带走,不过书桌抽屉里确实有一把衣柜备用钥匙。”
“但我室友根本不知道备用钥匙的存在。”顾彦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助学金被取消,被厉泽御的人揍,被污蔑偷东西,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于密集,即将超出他的脑负荷容量。
“接下来是动机,谁希望你背上小偷的骂名,或者说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送你进监狱吗?”
顾彦打了一个冷战,呐呐,“……我不知道。”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封从周盯着桌上那块烫手山芋,“在你和室友对峙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混迹在围观人群里揭发你,那他对你的构陷,岂不是完全无功而返?”
“是啊,为什么呢?”顾彦迷茫不已。
一室寂静,顾彦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封从周盯着手机的手表看了一会儿,又反复摩挲,翻来覆去地定睛细瞧。
“假的。”他下了结论。
“啊?”
“表是假的,没达到刑事犯罪的标准。”
“……”
“所以他没想送你进监狱,无论是你室友的东西原本就是假货,还是他复刻了赝品,都实在是小打小闹。所以目的不是送你进监狱,只是单纯的想要你声名狼藉。”
封从周这话说的太平静了,毫无波澜起伏的音调配上他漫不经心的神情,显得这个人虽然在你面前,却遥远的好像在另一个次元。顾彦搓搓自己一胳膊的鸡皮疙瘩,勉强跟上了面前人思路。
“那他还挺……手下留情的。”顾彦干巴巴笑了声。
“确实。你在学校里有亲近的朋友吗?”封从周的思路突然来了个十八度大转弯。
“朋友?”
“对。”
“没,以前有,最近大部分都断了联系。”顾彦道。
“夜葬雪呢?他是吗?”
“他?”顾彦很诧异第二次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也算的,不过,你为什么会专门提起他,刚在门口时你也问了我认不认识夜葬雪”
封从周定定看着他,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慌。
“能打开你的衣柜门,还没有将事情做绝,或许是你的身边人陷害的你。”
“所以你怀疑夜葬雪?”顾彦反应过来劲儿了,连声摆手,“不不不不可能,怀疑他还不如怀疑是我梦游起来偷的,不可能是他。”
“为什么?”
“因为他人很好啊,”顾彦一脸理所当然,“他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你不认识他吧,每个认识他的人都不可能这样怀疑。”
“是吗?”
“真的,”顾彦的声音很坚决,“他是我见过最美好真诚的人,别说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即使我们有矛盾,他也不可能会这样做。”
“哦。”封从周若有所思点点头。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他将手表递回顾彦手中,“你尽快销毁吧,这东西留在你手上容易夜长梦多。”
“……我要偷偷给他还回去吗?”顾彦的脑子已经有些不太清醒。
“有一定概率被发现,然后你狸猫换太子,偷了真货换成假货的逻辑就完全严丝合缝,只有自大狂妄或愚蠢至极的凶手会再次回到案发现场。”封从周说。
顾彦心有余悸般后退几步连连摇头,烫手山芋般捧着手表继续收拾他的东西去了。
封从周坐回椅子上,沉入意识海。
“夜葬雪,在剧情前期,他未正式出现之时就已经与顾彦熟识,他应该登记在A大学生名册里。”
“同学啊。”季源笑笑,“事情变得简单很多,张冠李戴几条瓜,推他上逆流热贴,乃至推上名人堂,自然有四面八方的人肉摄像头替我们记录他的一举一动。”
“是的。”封从周赞同。
“不用了。”突然一个声音凭空冒出。
很陌生的声音,需要花力气辨认。
原来是因为过于颓废又低落。萧永慕气血一直很足,兴奋悲伤难过惶恐都溢于言表,难得有这样仿佛历尽千帆的低沉语气。
封从周也是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说了拒绝的三个字。
“怎么不用?”季源以为他又要开始犯圣母病。
“我见到夜葬雪了。”萧永慕说。
噢?剧情线以外的内容,“哪里见到,什么场合下?”季源追问。
寂静无声。
蹦出两句话又突然离线,季源本想嘲他打什么哑谜,窸窸窣窣的细小动静传来,那边的人好像短促地咳了两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