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就是体育课练习羽毛球,刘晨和那个魏什么不断把他们的羽毛球往周垚身上打,在第三个羽毛球落到周垚腿上的时候,周垚便跟一起打羽毛球的同学道歉,让他和别人去打吧。
再后来就有了现在倒在地上的刘晨。
这是第四次,周垚和刘晨他们发生肢体冲突,几乎每一次都是伤敌一千,自损一百二,但这次他们只有两个人,周垚成功做到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信奉武力的人是难以用文明征服的,周垚觉得这次差不多了,不说他们对他如何尊重,至少不会再有事没事找他麻烦了。
刘晨的脸和地面上粗粝的砂石摩擦隐隐出现了血痕,他反着手推周垚的脚,却使不上劲。
魏某某在一旁装死,只盼望周垚收拾完刘晨后别再找自己麻烦。
“错了,错了!垚哥……”
刘晨终于求饶,周垚松开对他的钳制,示意他和魏某某可以离开了。
周垚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恨得厉害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到死都会记得他们的名字,没想到除了刘晨,其他人在他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迷糊的姓氏。
再一转眼,就到了高中,周垚已经是成绩很不错的好学生了,他看着手上接近满分的数学试卷,遥遥地想着在大学会有什么样的生活,他又会有一个怎样的未来。
到了真的考上京大之后,却反而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了。
本来在京大凡事忍忍,别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和一些冷嘲热讽,日子也会很快过去,四年后,他拿着京大的文凭,会一辈子享受京大的光辉,在一个过得去的企业,哪怕是当个吉祥物呢。
可人心总是不能轻易满足。
他偏偏遇见了宋秉声。
那把墨色的伞,那个光影雕刻的宋秉声,成了他在雨中,在宽宽的车道旁,在京城的落脚点。
他不知道怎么贴切地形容这份感情,他只知道宋秉声提出那个合约的时候,他其实不抗拒。
一个凭着不知道哪里来得傲气,不愿意向他人低头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屈居人下?
宋秉声朝他伸手的时候,他也受蛊惑般地伸手,哪怕触碰到不过宋秉声的衣角。
如果学校里说周垚是大佬小儿子的传言是真的就好了,可惜周垚不是。
他还是那个穿着白衬衫,在雨中跑回京大的学生,或许他曾经短暂地为了避雨躲进了一个亭子,从而偏离了路线,那么当他发现方向不对的时候就应该回去了。
他不是宋畅。
记忆像被人为搅动了一番,所以的画面交替重叠。
周垚想不明白,初中那个被刘晨叫作“垚哥”的人,高中能给同学讲解难题的人,和现在这个总是心怀忧戚的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可能在雨里跑了太久,发烧烧糊涂了吧。
周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六点了,这意味着他今晚不会太容易睡着。
枕头濡湿一片,窗外还残存绯红的晚霞。
名为“宋秉声”的梦醒了,他只能在现实里怀恋。
第二天,周垚给宋秉声打了电话,响了很久才传来接通的声音。
“喂。”
“嗯。”
“你……什么时候去佳国?”
在电话的另一头,周垚仍能感受到宋秉声的呼吸一顿,但这一顿的时间太短了,实在难以说明什么。
“六月三号。”
还有两个多星期。
“一路顺风。”
周垚的声音有些哑,估计还是前天晚上某些动作的缘故。
宋秉声一声轻笑从电话那头传来:“周垚,有人说过你自以为是吗?”
“有。”
“哦,看来你自己也知道啊。”
“嗯,我的自我评价里一直有这一条。”
但是没办法,这是周垚的一部分。
“有这个必要?”
周垚不说话了,又出现了短暂地耳鸣,他把手机拿远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把什么压在心里、肩上的东西都一并呼出。
“你不要生气。”以周垚贫瘠的语言实在说不出什么令人舒心的话。
“最后问你一次,你要和我断了吗?”
“嗯。”
这是演练好的答案,不需要周垚再思考。
对面的电话挂了,周垚知道他再也打不通这个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