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一顿,他顺着陈涵的目光转过身,碧蓝的天上,一堆五颜六色的爱心气球随着风飘扬,而气球的下方挂着一条大红色的横幅,上面用很大的字写着“陈涵,我爱你,嫁给我吧。”
这一刻,谢忱绝望了。
想说的话没说出口,他也改变不了陈涵的命运,身边的景在飞速流逝,春去秋来,而在一场春雨之后,一声婴儿的啼哭将谢忱重新带回了现实……
谢忱睁开了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浸透了枕头。
他非常平静,静到连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心脏留在了梦里。床头亮着暖黄色的光,谢忱觉得压抑的很,他想去换成冷白光,可刚要动,他发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他低头去看,原来是陆元正趴在床边睡觉。他又去看了时间,凌晨四点四十。
闹钟旁还放着一只体温计和几袋撕开的冲剂,他数了数发现不太对,然后又一次看向闹钟,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两天。
他苦笑一声,上次他没病却请的病假,这次病找上门来了。
他睡不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梦一会儿又是现实,很多记得清楚记不清楚的人也都涌现出来,各种各样理不清的关系、那些糟心的人和事更是层出不穷……
他盯着天花板一直到天色微亮,身边的人终于动了。
“早上好。”他轻声说着。
陆元刚睡醒显然有些懵,听到这声一时没反应过来,谢忱不介意,而是主动去抱他,唤着他的名字。
没几秒,他感觉有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背上,然后慢慢收紧,好像要将他融进自己的骨头里一样。
“你发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陆元的声音有些哑,听不出来是刚醒还是这两天没休息好的原因。
“身上不难受了。”
“那心里面呢?”
谢忱就知道,陆元这么聪明肯定能破解他的文字游戏,于是他坦言说:“很疼。”
他一直以为谢柏山虽然混蛋,但好歹还有做人最基本的底线,可他忘记了,赌徒已经不算是人了。谢柏山丧心病狂,他比禽兽还不如!
陆元顿了顿,然后问:“需要我抱你再睡一会儿吗?”
于是他们重新躺了下来。
谢忱把自己裹起来,即便他想要坚强一点,可扑簌簌的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打湿了陆元胸前的衣服。
陆元张了张口,满心的话语在舌尖上踌躇不定,有安慰,有心疼,还有想要为他遮风挡雨的坚定承诺。然而,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知道此刻谢忱需要一片安静的空间去消化那些翻涌的情绪,他多说一句话,都可能像一把钥匙再次打开谢忱记忆中那扇紧闭的痛苦之门,让他又一次深陷在那天的绝望中无法自拔。
他选择了暂时沉默。
他轻轻伸出手,将谢忱更紧的拥入怀中,仿佛要把自己的体温和力量都传递给他。
谢忱又想了很多,直到晨曦将东方的天染成漂亮的火红色,他突然说话了:“你是怎么知道那里的?”
陆元心一沉,但他清楚其实这事瞒不住,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他稍稍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只和打火机差不多大小的黑色盒子,对谢忱说:“我在你车里放了定位器,你去哪里我都能看到。”
谢忱没有太多的惊讶,像是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一样。他拿起定位器仔仔细细端详着:“什么时候放的?”
陆元也非常坦诚:“快半年了。”
“陆元。”谢忱喊着他的全名,语气透着严肃。
“我知道,我认错,但我不后悔。”陆元望着他:“哥,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这么做,而且我一定不会让你接那通电话。”
看着陆元倔强的样子,谢忱的心里不知怎的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当时陆元突然冲出来殴打谢柏山的场景仍历历在目,陆元的出现,让他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瞬间松了几分,也是在这一刻,让他对自己“真的不再是一个人了”有了实感。
就像在会场那次,陆元仿佛是专门为他量身研制的镇定剂,有他在,谢忱总会觉得无限安心。
“我没怪你。”谢忱说。
他的手慢慢摸上陆元的脸,那轻柔的动作仿佛在摸一个稀世珍品:“元元,能给我讲个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