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猺在岑芜的怀里吸了吸鼻子,鼻梁微微皱起,它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怨气,在岑芜的身上,却不只是她的。
寒铁的味道和木头香混在一起,竟然分外的和谐。
但这股怨气甚至超过了城外的流民,非枉死者不能有。
溟猺从岑芜的怀中跳出来,循着那味道往外走。
岑芜放下笔苦笑,喃喃道:“也好,哪怕不记得也好。”
她将笔细细洗净,挂在原来的地方,然后看着窗外的日落月升,静静地等着,等到月光洒进窗台,她才就着月光,去点亮了一盏烛台。
溟猺来到祠堂前,里面的怨念在它眼中几乎要凝成实质,是烛火也照不亮的黑雾。
它穿过门,看到了跪在里面哭泣不止的妇人。
溟猺没再向前,在这它就已经看到那阵阵的怨气是从台上一个盒子里发散出来的。
浓烈的怨气实在是过于诱人,即使溟猺早已填满了肚子,还是忍不住尝了几口。
无人发现它的瞳色也愈来愈深,艳红似血。
心底的那抹燥意又升腾而起,溟猺以为是厄祟靠近才使得它烦躁嗜血,转过头出府了。
当它踏出城门的瞬间,一只大网兜头而下,溟猺下意识便是躲开,随即便有几只手从地里伸出,牢牢抓紧了四肢,力道不大,虽不至于动弹不得,可也影响到溟猺的动作。
这网不似凡品,溟猺轻易没有挣脱开。它变大身躯,那网竟也随之变大。
它踢了踢脚边的手,露出下面一截的手腕,全部泛着青色的斑点,不是活人的躯体。
“我的药人如何?”声音从城墙上传来,溟猺抬头看去,是没见过的面孔。
溟猺本就烦心,更是无心与他纠缠,尾巴竖起,,双眼睁大,欲力破巨网。
墙上的男人见它如此,手上聚气一束火光,朗声道:“你可想好了?破了我的捕魂网,我就烧了将军府给我的法器陪葬。”
其实楚聿也只是在赌。
他知道捕魂网不可能抓得住溟猺,没想到这小畜生还挺有良心。
楚聿见它不再动了,一跃而下,将捕魂网收紧。
溟猺暗中将利爪伸出,在男人靠近时撕开一道口子,捕魂网的效力瞬间消失。
楚聿已经反应过来,手中魔气一动,地下又是一阵震动,是刚刚的药人。
溟猺猛地一跃咬上他的手腕,使得他手中魔力消散。
它踩在地上又是一蹬,下一口咬在脖颈处,越来越狠。
楚聿甚至已经感受到丹田不稳,魔气在从体内流失。
他左手一翻,一把蓝色的焰火,从它手中飞出,向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你……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楚聿几乎是用尽了剩下的力气说出这句话,喉咙已经尝到了自己的血腥味。
溟猺看着那道火焰的速度极快,用力再狠狠一咬后就松了口,瞬间消失在原地。
丹田受损让他的脸色十分难看,深吸了两口气后才缓过来,他往地上啐了口血:“呸,真是畜生。”
楚聿狼狈地坐在地上,鲜血渗入地里,带着魔气的血肉吸引来更多的厄祟,他不耐烦地一挥手,一道火墙将厄祟烧的滋滋作响。
即使溟猺的速度再快,终究是晚了点,将军府已经燃起了冲天的火光,将军府内乱作一团,小厮和丫鬟四处救火。
“走水了!”
“哪里烧起来的!”
“老爷和老夫人都救出来了,少夫人呢?”
“少夫人房里火势太大——”
火光照在溟猺的脸上忽明忽暗,它尾巴一扫,怨气扑去却动不了那火焰分毫。
溟猺没办法,只能先跑向岑芜的房间。
岑芜房外已经围满了人,一桶桶水泼向火焰,也无济于事。
溟猺眼熟的那个丫鬟也在外面,发髻早已凌乱,红着眼一下一下地泼着水。
这是那人用魔气燃起的火,就连它的怨气都灭不了。
溟猺没有犹豫,迎着火光就冲了进去。
它进去后才看到岑芜就站在远离大门的窗台边,明明只要她翻出去,就可以获救,可她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溟猺跑过去,叼起她的裙摆,示意她快走。
岑芜有些意外地看着它,又看了看烟火缭绕的大门,似乎在惊讶它是如何进来的。
她看懂了小狐狸的意思,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别担心我,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