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宁婉清刚开口,就被林秀芬一把抱住。
她的呼吸里带着熟悉的雪花膏香气,发丝蹭在宁婉清颈侧,有些痒。宁婉清下意识抬手,指尖触到她的后颈,那里有一层薄薄的汗,像是跑得太急。
“我请假来接你的。”林秀芬松开她,眼睛亮亮的,“答辩后天开始,但我想让你先看看我们的专利申请书。”
宁婉清这才注意到她怀里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最上面一页印着醒目的黑体字——《渔网编织机自动换梭装置》,发明人:林秀芬、宁婉清。
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你……把我的名字也加上了?”
“本来就是我们一起研究的啊。”林秀芬理所当然地说,伸手接过她的行李,“走吧,先回学校。”
省轻工学院的宿舍楼是红砖砌成的老式建筑,走廊尽头的水房里永远飘着肥皂泡和湿毛巾的味道。林秀芬的室友回家探亲了,房间里只剩下一张空床。
“你睡我的床,我睡她的。”林秀芬麻利地铺好被褥,又从抽屉里翻出一包桃酥,“食堂晚上没饭了,你先垫垫。”
宁婉清接过桃酥,指尖碰到她掌心的茧——比在渔村时薄了一些,但依然能摸到常年拉渔网留下的痕迹。
“你在学校……还习惯吗?”
“还行。”林秀芬盘腿坐在床上,掰了半块桃酥塞进嘴里,“就是食堂的菜太淡了,我总想往粥里加点虾酱。”
宁婉清忍不住笑出声:“下次我给你带。”
窗外飘着细雪,宿舍的暖气片“咕噜咕噜”响着。林秀芬忽然凑近,伸手拂去她肩头的一粒雪:“你头发湿了。”
她的指尖很暖,蹭过宁婉清的耳廓时,像擦过一团火。
宁婉清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听见林秀芬“咦”了一声:“你耳朵后面……有颗痣。”
“嗯?”宁婉清抬手摸了摸,“我自己都不知道。”
“小小的,像粒芝麻。”林秀芬歪头打量,忽然笑了,“以后你要是走丢了,我就靠这个认你。”
宁婉清心头一热,想说“我不会走丢”,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你呢?我该怎么认你?”
林秀芬眨眨眼,忽然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虎口的那颗朱砂痣上:“这个啊,全世界独一无二。”
专利答辩当天,礼堂里坐满了轻工局的领导和纺织系的教授。林秀芬站在讲台上,声音清亮,逻辑清晰,完全看不出几个月前还是个连“专利”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渔村姑娘。
“……传统渔网编织效率低,人工换梭耗时耗力,我们的装置可以自动切换不同规格的梭子,提高生产效率40%以上。”
她按下演示机的开关,机器“咔嗒咔嗒”运转起来,织出的布带上浮现出立体的海浪纹样。
台下响起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