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靠吃糖解压呗。”
江逾白说着说着,开始嫌糖碍事,三两下磕碎了,把棍子吐在巷子角落的垃圾桶里。
“我都发现了,”
吐掉棍子,他又扭头看向何砚:“你一焦虑就开始吃你那破薄荷糖,你身上都要被薄荷糖腌入味了。”
何砚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抬手闻了闻自己的手臂:“有吗?”
面对对方的质疑,江逾白瞟了一眼,不屑地哼哼两声:“你回家让白糖闻闻不就知道了。”
“明天我在你家门口等你吧,”
何砚没有没有继续纠结薄荷糖的事,转了一个话题。
明天是周天,也是高三一个月以来的唯一一次单休。
“啊?”
江逾白本来还在犹豫该怎么开口提醒何砚明天要去医院,但没成想何砚先开头了。
江逾白反应一会才点头:“嗯嗯好。”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用勉强的。”
何砚把江逾白送到门口,刚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从自己后方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肩上的书包带。
江逾白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这样一意孤行、一厢情愿地想把何砚拉出深渊,是否真的正确。
何砚是否真的是心甘情愿去这一趟?还是为了“回报”自己的好意做出的妥协?
还没等江逾白继续说下去,就有一只手轻握住他的手腕,虚虚地拢住。
“我真的想去。”何砚的声音很低,却不冷,带着他本人的温度,“没有不想去。”
而大概是老天可怜这群久久不放假的高中生,第二天周日一改十一月的阴沉,是个破天荒的大晴天。
“当当当当!”
何砚刚走到江逾白院子门口,一张生动的脸就突到眼前,对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厚卫衣,手上还推着一个自行车。
但是并不是之前那辆帅气的山地车,这辆是还带了个车后座。
上次没能带何砚体验一下速度与激情,江逾白回去还遗憾了好一阵,在家里翻翻倒倒,竟然把不知何年出土的自行车给翻出来了。
“怎么样?”他朝何砚吹了一个口哨,“想不想坐哥哥的车后座?”
……
何砚第一次理解了为什么江逾白能和马逵玩到一块去了。
然而脆弱的他根本抵抗不住资本主义的威胁,僵持了两分钟后,还是只能木这张脸坐到后座上了。
手里还被迫拿着江逾白的手机,当起了人形导航。
周和光发的定位江逾白没怎么去过,对于路线还十分不熟悉。本来想着昨晚好好看一看,结果脑袋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了。
江逾白骑车很猛,何砚不得不两只手抓住对方的卫衣角,防止自己摔下去。
每到一个路口,他就低头看看导航,然后扯扯右边或者左边,提醒对方转弯。
风掠起他的黑发,下半张脸都轻轻贴在了前面人的衣服上,汲取着对方身上的味道。
如果现在有一班的同学在场,一定会十分震惊——平时冷冷的学霸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表情:
额头的碎发被吹的凌乱,平时抿住的嘴角弯起,勾出一个略显青涩却真实的笑。镜片下好看的凤眼微微眯着,不知道是在享受风吹,还是享受风中裹挟的柑橘味。
-
“来啦?”
自行车还没刹稳,站在门口接人的周和光就出了声。
江逾白锁好车才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建筑物。
不是医院。
“这是专研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心理咨询所。”走出来的男人看出了江逾白心里的疑惑。
“江同学,你好。我是许明曜。”
男人身形修长却不薄弱,五官周正,属于过年的时候村里老从老到小能都称赞的帅。
所以一直跟着许明曜进了电梯,江逾白还在纳闷——周和光到底是上哪认识的许医生?
明明他表哥就长着一副不靠谱的模样。
“是你要做咨询是吧?”
电梯里一片静谧,直到许明曜轻轻看了何砚一眼。
“待会不要紧张,也不要有抗拒心理。”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五楼。
只见许明曜朝一位护士打扮的人低语几句,不出一分钟,便有一位还算年轻的医生将何砚带去了一个小房间。
“许医生,不是你帮他做咨询吗?”
看见这个场景,江逾白没忍住,悄声问了一句。
还没等许明曜开口,身边就传来一个不正经的声音。
周和光大剌剌地揽住许明曜的肩膀:
“你许大夫在公立医院干活,不接私活。”
“嗯。”许明曜像是习惯了似的,完全不在意肩上的胳膊,轻轻拍了拍江逾白的肩膀,“这个咨询所是我的一个师兄开的。”
“这里处理青少年的心理健康问题更加贴合一点,还能缓解一些孩子不愿意去医院的抗拒心理。”
看着江逾白还懵懵的样子,周和光觉得好笑,伸手弹了弹江逾白的脸颊肉。
许明曜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他才收回手。
“走吧。”看向江逾白的时候眼神又柔和了一些,“给你也做个心理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