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的很是得意:“陆地上的生物很有趣,每个家伙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在意的东西,聂执不死,这没人敢动我。”
任务没完成会死,完成了依旧会死,只要不是死脑筋的愚忠者,都知道,两个必死项里选甘野的性价比更高。
章行意来雾城前就已经做了抉择,他只说了一句话:“情况危机时,我部下优先级高于我。”
甘野始终想不明白其他人对他靠谱程度不信任的由来究竟起源自哪里。
偏生他们都很信任聂执的承诺和品行,可明明聂执才是最不能相信的那个。
他寻思:聂执都能看上我,他又能靠谱到哪里去?
于是他闷闷反问了一句:“我在呢,能有什么事?”
厚重窗帘拉开的同时,卷帘门唰的卷起。
小老头极力往前举着蒲扇,扫视门外黑压压一片的乌鸦,提醒他:“这是先头兵。”
甘野踩在灰扑扑的扇面上,细长身躯很轻,环顾四周差点骂出声:“怎么全是这些!”
他讨厌打起来掉毛的生物!
甘野想也不想扭头去看章行意问道:“你有办法?”
章行意冷漠看他,眼神充斥着不信任:“你连乌鸦都解决不了,我不会选择把万真和部下交给你。”
他背叛组织帮助甘野,为的是给全队博一个生机,不至于死在这次任务中,亦或者任务失败后被处决。
章行意想让他们光明正大的活着,不用执行动辄死伤过半的艰巨任务,不用活在死亡阴影中,不会时刻遭受胁迫向死而行。
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平淡活着就好。
甘野龇牙,爪子抓破了皱巴干硬的扇面,留下几道细小抓痕。
乌鸦齐刷刷侧头看过来,玻璃珠似的黑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盯着他们一行。
老头踏出门的同时,小声问他:“你能解决吗?”
甘野随口回答:“现在不能,你走你的。”
甘野没法主动攻击它们。
老头想明白关键,大着胆子往外走,他门前落了满地的乌鸦,没处落脚。
灰色布鞋在半空犹豫少许,鞋面拨开几只黑鸦,这一举动惊扰了鸦群。
所有乌鸦齐刷刷飞向天空,遮云蔽日不透半点光。
飞到高处后,鸟喙向着他们,如飞箭般疾速而来。
距离目标十步外,鸦群如同撞上墙面般,撞的头颈碎裂,血液飞溅,黑羽飘零,洋洋洒洒落了满地。
后面的鸦群整齐有度的转开羽翼飞回半空,重新填补上缺少同伴后漏光的天。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甘野的浅蓝色蛇瞳中,他冷漠道:“走。”
布鞋和皮靴踩在滴落的血液上,黏腻声混杂天上展翅声,敲击在每个人心头。
“啊!”
不知哪一只乌鸦开始发出叫声。
鸦群躁动不已。
打着手电的青年男人脚下一滑,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连忙抓住身边的顶头上司。
“这叫声……”
他虚弱提醒的同时,天空的乌鸦如同鼓起的气球般爆开,碎成块坠落而下。
章行意受到的影响很小,他意识到叫声有问题,双目一闭一睁,抬手先扶住了同伴。
老头脚下不停,不慌不忙的向前走着,摇头笑道:“还是年轻,这点小把戏也能中招。”
甘野偏头问他:“你多大?”
小老头抚摸自己苍白的山羊须,嘚瑟道:“老头子活了两千多年,这世上什么把戏都骗不过我这把老骨头。”
甘野唔的提出质疑:“那你也知道,你那老物件是假货吗?”
老头瞬间炸了:“瞎说八道,你个海上来的乡巴佬懂个屁古董!”
甘野一时半会没吱声。
老头喋喋不休:“你懂鉴宝吗?你知道老头我花多少钱买的大师遗作吗?你知道当时多少人抢这套茶具吗?要不是老头子跟卖家多年交情都排不上号!”
甘野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老头怒火中烧:“不知道就闭嘴!”
闭嘴是不可能闭嘴的。
甘野选择告诉他这个残忍真相:“真货在聂执那,今天早上被我打碎了,柴喜看到吐了血。”
老头发出了一声和乌鸦相差无几的:“啊!”
甘野没忍住告诉他:“我是不懂你说的老物件,不过我的天生能力有个是‘明辨是非’,通俗意义上来讲,所有假货在我眼里都是它原本的模样。”
他顺带分享了他看到的:“是和了水的泥土。”
“明辨是非”的作用很广泛,区区一套茶具,骗不了他。
小老头发出凄厉惨叫:“刘秃子!刘胜德!”
甘野抬爪捂住了耳朵,痛苦的皱起脸,小声叨叨:“你们怎么都喜欢动不动大吼大叫,我都快聋了。”
话音落,比老头更响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尽管甘野已经捂上了耳朵,依旧被震的脑袋嗡嗡。
甘野大怒:“没完了是吧!”
盘起来不过巴掌大的小龙身形变长,随之变化的是血染长道的乌鸦碎块化为泡影,消失在路面上。
之前的袭击仿佛不曾存在过般,街道整洁如新。
四爪落地足有三层楼高的二十米长龙长尾一卷,卷住三人,张口吼了回去。
真龙怒吼声震碎了暗处偷袭者,震的集市地动山摇,瓦片滚落而下,墙面自下而上裂开缝隙。
保护的阵法犹在,房子却缓慢化为齑粉,簌簌落下,又被甘野的净化能力化为虚影彻底消失。
店里接待的店主员工,来此处办事购买的顾客,都神色惊恐的隔着透明阵法发出的浅光看向外面的银白巨龙。
“活、活的……”
“真神,是真神!”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