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世界很大，他寻找不到归宿，有人说归宿就在他的身边，那归宿便是独属于他的全世界。

分完班不久，四中的月考就开始计划了，特别是属于像高一一班这种尖子班，是学校的重点观察对象。

凌步延焦头烂额，上次他碰巧努力，又碰巧考了个年级第一，这次他看着数学书上的复杂公式哭看人生。

一旁的许步延看着他的模样，叹了口气，随后把自己的练习册放在了凌步延的面前：“别看你那洁白无瑕的数学书了，看看做过的习题，这有注解，好好看，不会的问我。”

凌步延仿佛看见了救星，他笑着把那本练习册往自己的桌子正中间放了放，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被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郑曲烟打断了。

“凌步延，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不厌！？”郑曲烟把手机拿在凌步延的面前，这把他吓了一跳，手机屏幕里的界面正是他的小说主页，上面还有他那抽象的头像。

凌步延冒冷汗，他从手机后面看见了郑曲烟期待的目光，随后摆了摆手：“啊？我怎么可能是不厌老师呢！曲烟，你搞错了……”他想要逃离，但是前有郑曲烟后有许步延，好吧，他无处可逃。

“你骗人！上次我就感觉是你了，你那篇文稿的批改手法还有字体都超级像！”郑曲烟的感觉是对的，不厌就在她眼前，只不过没有切实际的证据罢了。

凌步延默默地把手机藏进了口袋里，他肘了一下许步延，似乎是在求救。

许步延抬头，他听了半天，突然也有点好奇这个叫不厌的作者到底是不是凌步延，他看向郑曲烟：“快要上课了，你先回座位吧。”

郑曲烟看了看时间，他只好悻悻作罢，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座位上，但是她的眼神似乎是在说：“我不会放弃的！”

完蛋，马甲不保。

凌步延刚松一口气，回过头发现许步延正在看着自己。

“谢谢你啊。”

“怎么报答我？”许步延开始索要，他凑近凌步延：“没有报答的意思吗？”

凌步延感觉他在耍无赖，只是说了一句话就索要报答，他还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凌步延被他看的头皮发麻，想着打发打发他：“要什么？”

“那个叫不厌的作者是你吗？”许步延说的问题都没思考就问了出来，很明显，凌步延的态度马上转变。

“你和郑曲烟是一伙的吧？把我当什么整呢！”凌步延刚松一口气，好不容易保住了差点失去的马甲，这次他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出一个字。

许步延的眼神马上变得楚楚可怜，摆出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凌步延对他做了什么：“既然你不愿意说的话就不说了吧……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要和我做朋友，唉，只是看我好欺负……我帮你解决了麻烦，你连回报的意思都没有……”

许步延来来回回几句话就像是唐僧念经，凌步延头都大了。

“停。”凌步延受不了了，他“和善”地看向一旁还在演戏的许步延，死亡微笑浮现在脸上：“你别急哈，晚自习放学我和你说。”

许步延端坐好，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马上消失不见，又变成了那个认真做题的高冷学霸。

凌步延见过装的，但是他觉得众多人中，许步延的装货值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

装货。

凌步延暗骂着，他真的很不想爆马甲……不对，他可以完全否认啊！

他心里面计划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郑曲烟几乎一个上午都没有闲过，坚持不懈此时具象化地体现在她的身上。

“好步延你就告诉我吧——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凌步延已经麻痹了，他选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看着自己手里面的插画集。

郑曲烟见他不理睬，也不气馁，她转而跑到许步延的面前：“许哥，你想知道凌步延的秘密吗？！”

许步延抬起头看向郑曲烟：“什么秘密？”许步延在装，他早就知道郑曲烟有什么心思了。

“我只是猜测，我觉得凌步延很像网上写文的一个小说作者，真的超级像！你说他会不会就是？”郑曲烟觉得凭借他俩之间的关系，许步延绝对有办法帮她，哦不，他们得到答案。

许步延扶额，看样子很难办。

见许步延不说话，郑曲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许哥，我觉得我还是自己去问比较好，你安心做题。”

凌步延看着两人的秘密交流，他对于许步延的信任感拉满，他不会出卖自己的。

郑曲烟在经过一个上午的盘问后，什么都没有得到，她为此就好像苍老了十岁一般，两眼无神地坐在座位上。

凌步延有点担心，他甚至有一瞬间想要直接爆了马甲，但是理智告诉他万万不可。

……

一直到晚上晚自习结束，凌步延才呼过来气，他几乎被郑曲烟压力了一天，他颤颤巍巍地打开了自己的小说作者界面，里面的每天数据和往常一样爆火，不少的出版商都想要出版他的书。

他熄灭了手机，看见了站在门口夜色中的许步延，晚风吹起了他的头发，肆意地在空中飞舞，而他的眼睛在那夜空中犹如星星一般，看愣了神，不知不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和许步延对视，少年对他笑了笑，摆了摆手。

凌步延背上书包，关了教室的灯就拉着许步延直接跑到了学校后门。

“凌步延，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许步延喘着气。

凌步延没理会他，从书包里面掏出了考过的卷子直接放在了地上，他坐一张，又在他的旁边摆了一张，招了招手，示意许步延过去坐下。

许步延有些疑惑，但他还是走了过去，把书包抱在怀里坐在了凌步延的旁边。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那个小说作者，但是这件事你绝对不可以告诉第二个人！”凌步延的眉头紧皱，他想赌一把，他信任许步延不会把他的秘密说出去。

许步延看向凌步延，和他对视间，他看见了少年眼中的害怕：“……在害怕？”

“怕我说出去？”

凌步延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低着头，手指在地上画着玩。

“为什么害怕我会说出去？”许步延的问题很多，他想要了解凌步延，很多以至更多。

凌步延似乎在思考，良久他才开口说话。

“初中时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会写小说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那时候几乎身边的人都知道，但是书火了就一定会有骂声，他们骂的很脏，骂我不知廉耻……后开我才知道，他们都是曾经我最好的朋友，最知道我痛处的人抛弃了我……”凌步延解释的声音很小，他自己几乎都快听不见。

后门很安静，许步延没有看着凌步延，他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说话，直至他彻底没有了话音，他才接话：“郑曲烟不会，我也不会，郑曲烟很喜欢你的文章，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她在你这里只是想要求来一个准确的答案。”

凌步延愣了愣，没有说话。

“曾经的那些人伤害你，但是你不能把他们代入未来所遇见的所有人，如果你的前任伤害了你，那么你会把前任对你伤害代入为现任的所作所为吗？”许步延说的没错，凌步延永远都生活在之前的回忆里，以至于他无法和新朋友有上至多的话题。

“对不起……”凌步延弱弱的开口，他的情绪似乎有点低落。

许步延看向他，他往凌步延那边凑了凑：“凌步延，没有人批判你，只有人会想把你带入下一个美好世界，你不欠我什么，所以道歉的话以后不要说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确实一直生活于泥潭里，好不容易有一朵荷花想要带他离开这泥潭去往湖水，而他却一直在将这朵荷花拉入泥潭之中。

他哭了，眼底的泪水没有擦干，他看向许步延少年的样子倒映于他的眼中，他恍惚间觉得，许步延大概也是会喜欢上他的吧……

“我可以抱抱你吗？”凌步延的声音很小，这次他甚至不确定许步延是否听见了。

许步延没有回答他，大概是没听见吧……他自嘲自己异想天开，一个正常的男生怎么会允许另一个男生哭唧唧地去抱自己……

……

晚风间似乎有人抱住他了，那人轻声说着：“不厌老师，你前途无量。”

“张开怀抱太冷了，所以，你还是蜷缩着等我来拥抱吧。”

许步延抱住的是破碎的不厌，也是那个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凌步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