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蓝色的能量在雾崎周身骤然停滞，雾崎冷笑道：“霁月小姐要用几千年前的胡言乱语，来否定我的真理？庄周梦蝶的寓言……呵，用这种幼稚的理论就想动摇我，未免太天真了，它也配解构我的观测？”

“道法自然？万物齐一？”他的声音带着尖锐的讥讽，却又隐隐透出一丝动摇，“你以为用这些虚无缥缈的存在，就能否定混沌的存在了吗？”

“混沌从来不是终点，而是过程，是开端，宇宙从混沌中诞生，就像黑暗之后必有黎明，毁灭之后必有新生，雾崎。”江霁月轻声道，“它只是你逃避的借口。”

雾崎的笑凝固了，他发现，自己构建多年的理论体系，正在被她最古老的东方哲学一点点瓦解。

万物齐一？无分善恶？如果混沌既非光明之敌，也非黑暗同盟，如果屠杀与救赎同样只是自然流转的一瞬……那他这些年的偏执算什么？他精心设计的“悲剧艺术”又算什么？

他机械式地拿起银匙，搅动起咖啡来。

江霁月继续翻开一页标记的书，指尖停留在用笔反复勾画的一段文字上，她平静说道：“你说混沌才是宇宙的本质，虚无才是终点，可庄子早就说过，万物本为一体，混沌与秩序，不过是强加的概念。”

雾崎搅拌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眼底的雾蓝星云开始紊乱，开始不自然地扭曲，就好像是被搅乱了的银河。

“你说光之国的光明理念虚伪，但你的混沌美学何尝不是另一种偏执？”江霁月继续说道，手指轻抚书页上的文字，“‘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这才是真正的宇宙真理，不是非此即彼的对抗。”

门口的风铃忽然叮当作响，一阵穿堂风掠过，掀动书页哗哗翻动，雾崎机械抬手，喝了口咖啡，旋即放下咖啡杯，杯底与碟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声。

“真是有趣的观点呢，观测者小姐。”他让自己露出笑容，眼中流转的星云流转得越来越不稳定，几乎要脱离控制，“但你似乎忘了，庄子也说过‘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这不正是混沌最好的注解吗？”

“你只看到了表面。”江霁月摇了摇头，“庄子的生死观讲的是循环与平衡，是生生不息，是阴阳交融，而不是你追求的纯粹的破坏。”

“你以为混沌是真理，可真正的道，不在破坏，而在平衡，它是万物自化，而非强求。”

她直视雾崎的眼睛，“你口中的混沌艺术，不过是用华丽辞藻包装的自我满足罢了。”

雾崎的指尖突然迸出一丝靛蓝色电光，咖啡杯上瞬间出现细密的裂纹。

“继续说。”他的嗓音轻柔得危险，“用你那本破旧的圣典，继续审判我啊，观测者小姐。”

江霁月没有退缩：“这一万年来，你嘲笑光之国的虚伪，嘲笑所有追求光明与正义的人，自诩看透宇宙真理。”

“你嘲笑光明，可你自己呢？你否定一切，却又渴望被注视，这不正是另一种可悲的执念吗？”

“实际上。”她将书推到雾崎的面前，“你只是被困在自己编织的偏执里，和其他……你曾经最瞧不起的，那些失败的反派没有什么区别。”

“啪！”

咖啡杯终于碎裂，棕色的液体流淌了一桌，却又很快冻结成冰，整个咖啡厅里的温度骤降，其他顾客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却说不清原因。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雾崎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的回响，仿佛有无数个平行时空的托雷基亚在同时开口，“一万年的观测……”

摆在他面前的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逍遥游》那一页，又猛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