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抬头,猛地站起来。
“你是沈望?沈大关是你父亲?”男警察问。
沈望点了点头,“是,是。”
警察又问:“你知道这几天你父亲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吗?”
沈望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这几天没回来。”
“今天下午三点五十二分,我们接到报案。南山路发生一起车祸,你父亲,经抢救无效,当场身亡。具体原因我们还在调查之中。”男警察说完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节哀。”
警察说完后,给沈望留出缓解的时间,转身离开。
沈望身子一松,坐在了椅子上。
他两只手肘搭在腿上,双手撑着头,还在反应刚才的话。
警察说什么?
车祸。抢救无效。沈大关死了?
他死了?他竟然死了。
好端端的人怎么死了。
沈望觉得自己的脑袋马上要炸开一样,两只手胡乱地扯着头发,头深深低在腿间,后槽牙也咬得紧紧的。
魏丽淑也从警察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她有些不忍地看着沈望,慢慢走过去,坐到沈望旁边的椅子上。
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放在了沈望后背,慢慢地安抚他。
沈望依然低着头,只是地板上滴上了水痕。
魏丽淑不忍再看下去,偏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学生的情绪已经有些崩溃,她现在得撑住。
过了几秒钟,她控制自己的情绪后,拍着他的背对他说:“好孩子,哭吧,哭吧。”
隐忍的呜咽声响起。
王成赶过来的时候,沈望已经哭完了,只是低头坐着,并不说话。
和警察以及魏丽淑沟通过后,王成才来到沈望身边坐下。
纵使他是个年长他很多的成年人,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亲人的离去之痛是一场漫长的雨季,从不停歇。那种难过会钻进骨子里,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刺痛一下。
那晚,王成陪沈望坐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开始下雨。
魏丽淑走之前还给他们买了两把雨伞。
“成叔,走吧。”沈望突然开口,他用手掌抹了抹脸。
王成站起来,拍拍他肩膀,“走,我送你回家。”
把沈望送到家门口时,王成并不放心,“真不用我留下?”
“不用,我没事的。”
“行吧,有事你就跟我打电话。警局和医院那边我会联系的,你别担心。”王成说完又想起来,“对了,魏老师也说了,这几天你不用去学校了,好好休息。”
“好,谢谢成叔。”
快要离开巷子时,王成回头看了一眼。
路灯高高立在那里,微黄的灯光从上面打下来,显得少年的影子细长。
慢慢长大吧。他心想。
-
沈望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才慢吞吞地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
经历了十几年时光的钥匙颜色被磨得有些发黄,静静地躺在沈望手心。上面一只米老鼠的挂件缺了一只耳朵。大大的嘴巴扬起笑容,标志性的动作幼稚可爱。
那是沈望三岁生日时,沈大关和刘萍萍带他去公园玩的时候买的。现在的沈望已经回想不起来他三岁时的记忆,只觉得当时应该很开心来着。
眼前的这扇铁门,跟记忆中好像没什么差别。
钥匙插进锁眼,门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后的角落又堆满了酒瓶,看得让人莫名烦闷。
沈望的脚步穿过院子,把伞放在门口,走进屋里。
他推开门,客厅展现在他眼前。
他穿过客厅,把王成刚才给他买的饭放到餐桌上,走回房间,把自己摔到床上。
口袋里有什么东西。
沈望把东西掏出来,在黑暗中,他摸到了融化又凝固住的士力架。
他以为今天会是顺利的一天。
可上天总是跟他开玩笑,身边的人离开一个,又离开一个。
最后只剩下他自己。
为什么他的运气这么差,明明每次生活就要有一点好转的迹象了。
明明一周前沈大关还很少见的跟他心平气和地说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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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沈望都没去学校。
运动会结束了。闭幕式那天,刘蒋梦代表高一八班上台领奖状。不过这次他们的成绩不是很好。
隔了一天,板报评比的结果也出来了。
高一八班得了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