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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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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后居然一只鬼都没有。

自打她踏进崔府,遇到的每个人,身后都跟了鬼,数量多少而已。

除了……

屈阳华看她是越看越不对劲,便开始套起话来:“来之前就听说崔小姐是淮化县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在哪里都是有口皆碑的好名声,你一直在她身边伺候,想必你们二人感情颇深罢。”

“不。”李夭夭飞快地笑了一下。

“我讨厌她,我一开始就讨厌她,她吃得比我好,住得比我好,长得也比我好看,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惺惺作态的样子,真让人反胃。”

“夭夭!”李德全斥喝一句:“你在胡说什么?!大小姐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算了,下去吧。”

李夭夭扯起一个嘲讽的笑,转身跑走了。

“大小姐生前可有什么心悦之人?”屈阳华问道。

李德全回道:“没有,她一个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来的心上人。”

屈阳华看了他一眼,掏出一张纸条:“那这是怎么回事?”

正是压在铜镜下写着诗的那张纸。

梅姨娘哭够了,听他这么说,恶狠狠道:“我早就觉得她与那个教书先生不清不白的,如今看来果然是!你别看她装得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谁知道私下里怎么勾引……”

“梅姨娘,”李德全皱眉打断她,说:“你这是伤心过头了,大小姐从未与他人有什么纠葛,向来是清清白白的。”

“梅姨娘,你先前说是她回来报仇了……她是谁?”屈阳华一听觉得这话苗头不对,赶忙追问道。

“还能是谁?自然是……”梅姨娘说到一半,看了眼李德全,忽然噤了声,随后匆匆离开:“我乏了,没心思再说这些。”

李德全再次恳求道:“大师,一定要将杀害二少爷的凶手抓出来,还我们府中一个清静。”

本来家中闹鬼这事他不打算请法师,没想到就在昨天二少爷离奇失踪,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谁知道今天就死在了柜中。

“可以,得加钱。”

“什么?”

“咳,”屈阳华尴尬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我是说,可以,前提是你得带我们去见见那位教书先生。”

李德全略一沉吟,点头道:“这倒不难,只不过大师要小心些,这位教书先生现在怕是已经……疯了。”

几人到了后院的柴房,推开门,一阵灰尘扑面而来。

堆满木柴的的角落坐着一个瘦削的身影,白袍上满是泥土,原本白净的面容瘦得双颊凹陷下去,双目空洞地看着窗外的悬月。

“认得吗?”

屈阳华将字条摆在他面前。

他转过头来,眼珠微微转动着,细细地打量着字条上的诗句。

突然,他双眼放光,扑过来死死扣住屈阳华的肩膀,猛烈地摇晃起来。

“小竹,原谅我,你打我,你打死我这个畜生……”

屈阳华转头看了一眼李德全,李德全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大小姐姓崔,名竹。

那人忽然停了手,仓皇大笑起来,笑得咳出一滩又一滩黑血,可他只是笑,笑到最后掩面哭了起来。

“你不肯原谅我是不是?对,我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我不配求你原谅,我不应该走的,当时,我就不应该走的,但是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一缕缕鲜血从他的眼眶和嘴角流出,他慢慢放下了手,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字条。

“哎哎哎,别晕了啊,我还有话要问你,你——”

屈阳华说着,突然顿住了。

那人脸上的皮肤快速鼓动起来,“噗”的一声响起,皮肉瞬间破裂,露出里头鲜活鼓动着的血管,接着血肉慢慢腐烂,一下成了一坨烂肉。

周子鹤眼尖的发现,他的嘴也被针线缝了起来,唇角高高扬起,呈一个微笑的形状。

刚才还说着话的人,转眼就化为了一具爬满蛆虫的尸体。

“幻术!”屈阳华后退一步,惊道:“这鬼还会幻术?”

“什么幻术?!大师!大师你说清楚啊!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他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刚刚还好好的……”李德全扯着他,腿脚打着抖。

“他早就死了!方才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不是鬼,是师父。”周子鹤眸光闪动:“一定是她。”

“你们刚刚说的那些,我看不到,”她的目光移到那具腐烂不堪的尸体上:“我一进来就看见他死在那儿了。”

“你为何不早说?”

“她让我别说。”

“谁?”

“李夭夭。”

周子鹤看向窗外,一个瘦削的身影立在那儿,背着光,一双瞳孔黑得泛着冷光,她的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屈阳华哭笑不得。他有时候觉得,她的病就是缺根筋,缺到全身上下就一根筋,说什么就是什么,差了一毫厘都不行。

“她跟别人不一样。”周子鹤道。

“怎么不一样?”

“这个宅子里只有两个人身后没有鬼,一个是她,还有一个……”周子鹤想到这个就皱起了眉:“是一开始那个小厮。”

屈阳华若有所思,片刻后,朝李夭夭走去。

他以为李夭夭被当场戳穿,理应会逃走,可她只是站在原地。

“是你施的幻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夭夭冷着脸说。

屈阳华脑子一转,心道这小姑娘脾气硬的很,这么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不如问点别的。

“你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你可知这教书先生与大小姐之间的事?”

“不知道。”

“传闻大小姐喜好诗文,我在她房中捡到一张字条,如此娟秀的字迹,想必是她亲笔所书,”他看着字条,啧啧叹道:“入骨相思知不知啊,看来大小姐早就对这先生情根深种了。”

“想用激将法试我,愚蠢。”李夭夭冷笑一声。

“小丫头真是机灵,可惜,修士和凡人之间终究是隔着一层壁垒。就比如我这师妹天赋异禀,能闻出人身上的七情六欲。”屈阳华装作可惜的样子摇了摇头,随后提高语调道:“师妹,你说说,她方才闻起来是什么味道?”

“嫉妒。”周子鹤道。

“嫉妒?真有意思。”他看着李夭夭僵住的样子,缓缓笑了起来:“小丫头,你嫉妒的是谁?是你家大小姐?还是……那个被毒死的教书先生。”

“我猜,应该不是大小姐罢。若是你们关系不好,她又怎么会教你一个侍女易容之术,你说是吧,打灯的小厮。”屈阳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李夭夭僵在原地,一言不发。

屈阳华看她这副反应,心下已了然。

其实自打她们进入太荣地界,周子鹤就闻不到任何人的味道,包括李夭夭。

方才只不过他与周子鹤商量演的一出戏。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当时我这师妹脸上两道可怖的血痕,连你们家大管家见了,都不免吓一跳,你却提着灯仔细看了她几次,竟是波澜不惊地回去通报了。”

“疯子,”李夭夭嗤笑出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屈阳华耸了耸肩:“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大小姐生前是不是喜欢那个教书先生。”

李夭夭默了良久,突然笑了一声:“狗屁。”

“明明是他日日教大小姐写字念诗,亲口说他喜欢大小姐。”

“哦?是吗?那你又怎知大小姐不喜欢他呢?”

李夭夭盯着他,也不说话,黢黑如洞的眼眸看得人心里发怵。

“你在哭。”周子鹤看着她,冷不丁开口。

李夭夭一怔,嗤道:“义父,你请的怕不是除魔卫道的大师,而是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罢。”

“我没有胡言乱语,我以前遇到过一位老妇人,她知道孙女死了之后,跪在地上哭,我不会记错。”她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个烛光昏暗的山洞,鼻尖又嗅到了血腥气和洞中潮湿的泥土气味。

“现在你身上的味道,和当时她的一模一样……”周子鹤说罢,眼睛猛地又一阵刺痛,她下意识捂住双眼,却触到了一点粘稠的温热。

“老妹你演技可以啊!差点把我也骗进去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秘诀……”耳边传来屈阳华小声的念叨,她拿下手,摊开手掌一看,几滴血红十分醒目。

“血?哪来的血?你、你的眼睛……”屈阳话语陡然一转,死死压住声音才没有叫出声来:“怎么又流血了?!”

还不等周子鹤回答,李夭夭突然大喝一声:“别在这儿鬼扯!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要降妖除魔、匡扶正义,都是假的!假的!你骗不了我……”

说到激动处她全身都发着抖,嘶吼间,遮挡住她左眼的几缕头发晃动起来,露出了眼尾的一道狰狞疤痕。

“夭夭!”李德全一看叫不住她,叹了一口气,只得遣人来将她拉下去:“把她带下去休息。”

周子鹤看着掌心的血,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而且这次流的更少,只几滴就停了。

好像一闻见李夭夭的味道,就开始流血。现在血一停,又闻不到任何气味了。

“管家,事已至此,看来只有去一趟林中,探探这洞神的真面目了。”屈阳华叹道。

“万万不可,”李德全斩钉截铁地说:“万一要是再次触怒洞神,我们可再承受不住了。”

“管家,不是我们不帮你,这施术者道行实在太过高深,不是我们能应对的,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屈阳华对周子鹤使了个眼神,转身就要走。

李德全目光一沉,略一思索,急忙道:“大师,我们的生死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了,如此……我带你们去便是!”

屈阳华还是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可以加钱。”

他顿住脚步,立马折回来,双手负于身后,目视前方。

“带路吧。”

李德全:“……”

几人走在林中,将地上的枯叶踩得嘎吱嘎吱响。

这林子中的树木生得又高又细,空中雾又浓,一眼望去都看不到树顶。明明才入秋,树上的叶子都掉了个光,只剩一根光溜溜的树干,僵在原地。

“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屈阳华靠近周子鹤,小声说。

“有。”周子鹤难得点头。

“我就说,”他侧头看了一眼身后,再压低了几分声音,说:“这管家从进了林子开始,就一直在偷笑。”

“你没听到吗?”

周子鹤摇摇头,因为她这一路上都在抬头看着天上。

“那个月亮,”她记得之前屈阳华说今天是七月十五,明明还未到中秋:“怎么变得那么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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