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司嘉慕的婚事定下来后,霍陆就一直担惊受怕,生怕盛宁公主后退一步,又想起自己。
仰嘉容道:“我可以给你出个好主意。我们家阿音呢,也该到了出嫁的年纪……”
霍陆忙道:“打住,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害我。你妹妹多有名啊,我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仰嘉容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阿音虽然骄纵些,但也并非你说得如此不堪。况且,你家世单薄,若是能搭上我家,是真的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霍陆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想要功名利禄,自然该是自己去挣,岂能全靠妻子裙带关系?”
他没明说,现在他跟太子关系这样好,从先帝开始,就开创科举,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景象恐怕要一去不复返了。
他嘲道:“你新婚燕尔的妻子,是有名的贤惠柔婉,你自己有娇妻,却让我娶你妹妹。不是我说,就你妹妹要是闯祸了,我都没法收拾烂摊子。”
仰嘉容一想,也确实如此。
嘉音口无遮拦习惯了,万事从心。
之前父亲还动过心思要送她入宫,太子仁德,总不至于真将她怎么样。
但只是略微向圣上露出这个意思,圣上就立刻婉拒了。
如此也好,仰嘉容也不想嘉音入宫。
他可知道,太子和他那位青梅竹马感情可好得很呢,送嘉音进宫,她老老实实的还好,要是她真的和那位争抢起来,岂不是注定要输?
想到这儿,仰嘉容心中一动,压低了声音,“我倒是真好奇,殿下去年还发狠要恩断义绝的呢,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直接去请旨赐婚了?你一直跟在殿下身边,应该知道什么吧?”
眼下两人正走在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小摊小贩叫卖声络绎不绝。
霍陆微微一怔,随后淡淡道:“也没什么事,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见不到了,思念更深,就能看清楚自己的心了呗。”
仰嘉容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含笑摇头,“依我看,这倒未必,你刚才还说拿我当兄弟,此刻就又瞒起我来……”
霍陆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书读的比我多,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仰嘉容讪讪道:“我不过随口一问,私底下就我们两个人,外人绝不会知道。”
霍陆心想,世家公子哥到底和他不一样,从小见识高心气远。
他不如这些人聪明,但这也是他的优势,上头吩咐什么,他就去做什么,绝不多问一个字。
他不想再谈论此事,有心岔开话题,“别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今日我做东,请你喝酒去,你可不准推托,定要不醉不归。”
两人来了酒楼,不期然正遇到个熟人,请假好多日的许盛已经喝得烂醉如泥,还在大声呼唤小二,要再上酒来。
霍陆叹气,很有上司的自觉,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喝成这个样子,这几日当值,都未见你的人影。”
许盛抬头,艰难辨认出来人是谁,但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又低下头去,狠狠将最后一杯酒灌入口中。
霍陆纳闷,许盛现在在京城中可因为厚脸皮出名得很,怎么突然在这儿喝上了?
仰嘉容摇扇笑道:“你还不知吗?池府的二小姐,和前夫重归于好了。”
原来是如此。
霍陆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人家早就有了夫婿,许兄仪表堂堂,前途一片大好,又何必横插一脚呢?”
许盛原本不想理他,听他这样说才冷笑道:“你都没有倾心过谁,又怎知道我心中所想?”
霍陆沉默不语,他的确是没有倾心过谁,他也想啊,但他也遇不到合适的女子。
他最常接触的,除了家里两个洒扫做饭的大娘,也就只有小满这个通风报信的愣头青了。
前面两个年纪足够当他娘,小满吧……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霍陆总觉得她还是个小孩,而不是个女人。
如果他也有个青梅竹马就好了,那就不用为这些事情发愁了。
虽然许盛说话十分不客气,但霍陆没跟一个醉鬼计较,甚至还好心送他回了家。
仰嘉容厌恶许盛山匪出身,又举止轻浮,早就跑没了。
霍陆回来也没有了喝酒的打算,自己一个人怎看怎么像是喝闷酒,多没意思。
初秋的太阳还很刺眼,不过总算是没有那么炎热了,春秋两季大概是最舒服的时候。
他被这幅人间烟火的景象所感染,心也平静下来,不被功名利禄侵扰,没有情情爱爱羁绊,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顺着街道慢悠悠地往旁边走,没想到这安宁只得了片刻,很快就碎成千片万片。
他看见池漾晴乔装打扮穿着胡服,身边也并未跟着小满,而是另外一个叫不出名字来的女使,两人都一脸鬼鬼祟祟。
想起这段时间,殿下不知道又怎么了,和池姑娘关系又冷淡下来。
大脑成了最肥沃的土壤,不好的猜想如雨后春笋一般往外冒,池漾晴该不会是要逃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