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结束后的宴席,果然有闲言碎语往耳朵里飘。
第一个说这事的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樊淑谨,她对溶月可是一直颇有怨言。
要怪就要怪她母亲,三天两头在家里说溶月如何好如何争气,樊小姐便被气得够呛,把溶月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不去找溶月说,却假模假样拉着漾晴关心,“漾晴,我都听说了,你二姐姐可真可怜。要是被休弃了,她身子又那样不好,以后可怎么办是好?”
池漾晴冷着脸道:“什么休弃?樊姑娘消息居然比我们自家人还灵通吗?我都不知道的事情,樊姑娘倒说得头头是道。”
樊淑谨被呛了一下,有些尴尬,“不被休弃,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吗?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更别说当地的人了,吴小侯爷难不成真要忍下来吗?”
漾晴道:“他忍不忍,又与你有什么相干?难不成你想嫁过去做继室啊?”
樊淑谨脸色通红,她本来只是想捏个软柿子,溶月她不想理,濋英是个炮仗,要是真惹恼了她,估计当场就要开始发飙。
樊淑谨可不想丢人,所以才选中了漾晴。
她爹爹是国子监祭酒,池家最大的官也不过是池二爷的五品官,她向来是看不上的,也不愿意跟池家姐妹说话。
也就是最近,漾晴和太子有了婚约,樊淑谨才多瞧一眼而已。
她也没想到,漾晴看起来软乎乎的,嘴巴那么坏。她书香门第清贵得很呢,怎么可能给一个二婚男人做继室,当即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人便也都不说话,气氛一时尴尬。
半晌后,一直无声的明妙和突然道,“樊姑娘说得也没什么错处,虽然言辞犀利些,但到底也是一片好心,池姑娘又何必如此小题大做呢?”
漾晴根本没和明妙和打过什么交道,但遥遥看起来,明妙和要比明罗绮正常很多,更像是大家族精心教养出来的贵女。
但今日这话一出,她在漾晴心中的印象便跌入谷底了,比那个像只苍蝇一样叫个不停的明罗绮还要讨厌。
漾晴也不明白,其实她脾气算不上好,为什么别人都会觉得她是个脾气好的人?
就像今日这样,她们不敢跟溶月说这些话,也不会去和濋英说,至于涟棠,她在外面是完全的不理人。
她们便都来和自己说。
明皇后的侄女又怎么样?
漾晴冷道:“你们俩倒是一丘之貉,平日里装得一本正经,现在倒现原形了,都是女子,倒比男人还关心起来头顶绿不绿的事了,真是不害臊。”
樊淑谨大怒:“我看你才是得意忘形了吧?太子妃还没当上,就在这里耀武扬威了?”
漾晴反唇相讥:“拜托,麻烦你用脑子想想,到底是你先开始发神经,还是我主动为难你的?别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都那样龌龊下流。”
樊淑谨简直是要气死了,她一直走的也是才女路线,虽不如溶月美名远扬,但从小到大,都是说她冰清玉洁的,从没有人用“龌龊下流”这种词来侮辱她的。
这她怎么忍得了?当即一下起身,但因为动作幅度过大,面前放着菜肴的小几被带倒,华贵的碗碟掉落在地上,变成满地碎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昂贵的缘故,连发出的声响都格外清脆些,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这也算了,樊淑谨还能说自己不小心为之,就失仪丢面子罢了。
但是漾晴身后跟着的小满是个少脑子的,看见这副情景便以为是要动手了。
之前无论是在行伍还是在市井,一言不合就动手是常事,但小满究竟是不怎么了解这些贵女,刚才她们俩这般大声说话,已经算是很大的争吵,动手是万万不可能的。
小满反应比漾晴快得多,立刻就起身站了出来,心里脑中都是太子殿下的话,一定要保护好漾晴,无论什么时候不能让她被别人欺负。
当下责任心爆棚,挡在两人中间,特意没完全用力将樊淑谨向后推,中气十足呵斥道,“不准欺负我们家小姐!”
好好好,这一嗓子吼出去,大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怪了。
漾晴忙道:“胡说什么呢!快回来!”
只可惜已经晚了,明皇后已经注意到这边,派宫女过来,将几人都叫到偏殿。
明皇后本就是不苟言笑的性格,在看到明妙和也被牵扯其中,脸色更沉几分,淡淡开口道,“怎么回事?”
几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樊淑谨刚才被推了一下,虽然被身后女使扶住了,但肩膀还是隐隐作痛,现在遭遇这种情况,只想当个鹌鹑,没想到明皇后却把目光第一个看向她,声音没带什么怒气,但也绝对算不上平和,询问道,“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樊淑谨不敢不回,只能硬着头皮道:“臣女刚才与池家七姑娘拌了句嘴,她家的女使就好不讲理,要来动手。”
漾晴心里呸了一声,放重就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