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便是身着银色长袍的男人。
他的五官比较瘦削,眉宇锋利,向下一双丹凤眼,眼眸深处饱含着褚黎说不出来的情愫。
那男人视线也同样落在自己的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似乎是觉得不太礼貌,又收回了视线。
“天已亮,我们也该返程了。”
男人说完,褚黎身侧的尤承则便往后退了几步。
褚黎疑惑,也跟着退。
“大人何不用完早膳再走?”江希之率先说道。
被唤作大人的本尊没有说话,先是看了一眼尤承则,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那群坏人,应道:“要事在身,日后再聚。”
细微的动作之间,褚黎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里的不屑与厌恶。
是痛恨这作恶多端的李英等人吗?
痛恨就对了,要不是须弥大陆有律法所在,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群恶人。
可是细想下来,为什么他的目光在看向尤承则时,也如此怨恨呢?
褚黎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直到这群人离开,她被江希之领着回到了江家大院中,她才回过神来。
思索了那么久,她这脑子也没想出个所以然,顶多就猜测出这大人应该是须弥大陆管事的,类似于警察。
片刻后,褚黎等人入了座。江希之命人端来早膳,没多久,江筱露也醒了过来。
瞧见自己的父亲回来,小女孩快步奔向他的怀中。
坚强了太久的人,终于哭出了声。
褚黎看着江希之同样红了的眼眶,不禁有些感慨,到底孩子和父母心连心,从危险中脱险才知道这份羁绊的珍贵。
她想着,余眸看了一眼尤承则,他正悠哉又淡然地用汤匙舀着小米粥。
这人!一贯冷漠无情!!
“好了别哭了,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可不要到处乱跑了,知道吗?”江希之脸上露出柔色,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擦拭着小女孩的眼泪。
江筱露平息自己波动的情绪之后,江希之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褚黎和尤承则身上。
他歉意地笑了笑,随后又说:“今日这事,还是得多谢二位。也希望二位能原谅我们之前的做出来的事情。”
说着,他起身,诚挚地鞠了一躬。
褚黎连连摆手:“也没做什么,之前我们也挺莽撞的,您别介意就好。”
说完,她又问道:“那群人是大陆律所的吗?”
“是,他叫尤盛原,是律所的所长。”
尤盛原……?
都姓尤?难不成和……
“子时大人就和手下过来了,虐待儿童罪不可恕,律法自然会给他们好看,贵客不要再担心事情重演了。”
江希之打断了褚黎的推断。
褚黎的注意力得以转移,她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江希之这么一个决定并非妥当。
忽而又说:“这事情您就这么潦草解决了吗?根据筱露所说的话推测,应该不止发生了一起儿童失踪案,你们就这么潦草结案了?”
这话一出,屋内便响起了江希之沉重地叹息声。他摇了摇头:这些年,大人其实一直没有放弃这案,他私下派人查过很多次,以往的那些孩子不是被杀了就是被虐待至死。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尽可能地给孩子的父母多些补偿。”
怎么会这样?!
褚黎只觉此刻彷如置身于冰窖之中,每每呼吸一帧,锋利的刀子剜过她的心脏。
她知道自己的疑惑完全是多问,这群孩子遇害,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人最绝望崩溃的地方,就在于自己能救,却无法拯救。
这一席话下来,整个屋内都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之中。
“这件事情,半个原因在于我自己。”江希之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没有往日的生机,他又叹了口气,“我和他是少时好友,总喜欢暗戳戳较劲。他家中父母早亡,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成年之后,我们本来发誓,一起维护家园的安全,结果因为选举镇长而闹掰了。”
“闹掰的原因很简单,我父亲因为会召唤灵宠,居民们都将票投给了我。或许是努力太久,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心里不舒服,和我吵了架,没多久后便传来了死讯。”
“听到这个噩耗,我整个人都陷入了消沉之中。等到赶到时,他已经下葬了。只是我怎么没想到啊,他竟然用了具假尸体,仿造自己假死的消息,换了名字,摇身一变,成了贩卖虐待儿童的头头。”
“是我的错……要是当初,我将这位置给他就好。那么,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江希之说着,眼角红润,声音带着颤抖。
身旁的江筱露太懂事,知道自己父亲的情绪变动,起身,用自己的手擦眼泪。
然而正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安抚状动作,瞬间让这个男人功归一溃。
嘶哑的哭声充斥在这个房间。
褚黎也不免地心疼。
事已至此,有些东西早就无法改变,但好在,这恶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你没做错。”褚黎出声说,“李英本性如此,无法改变。要是他真的当了镇长,离岁小镇可能发展不了这么好。江镇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该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