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养好了孩子之后才配当自己。”
乔飞燕哼声:“像这种人,当了父母之后才尝到权利的滋味,本就该付出的东西都要当做高高在上的施舍,整得人以为你吃了多大的亏似的,用孩子的愧疚和爱胁迫,不要脸。”
刀春寒:“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说得谁多想来到这个世界上似的,分明是你们自己作出的决定,还要让孩子来背负后果……又没有人逼你生。”
何冷玉被这一句那一句重击。
她会不知道这种道理吗?她知道,但是她不愿意承认,所以她撇责,企图让自己的后悔裹上“生养之恩大于天”这个糖衣,逼着孩子为这个恩情奉献自己。
世界上太多父母都是这样的,所以她也这样说与做,有错吗?没有人说有错啊!
生养之恩大于天啊!一个女人先是她自己其次才是一个母亲啊!
可她们却说,在把孩子养好的前提下,才配得上这两句话。
因为她作出了选择,所以要承受代价。
“一直念叨着生养之恩…”陈静大声喊破何冷玉的观念:“你生了她养了她又如何,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就是不正确的!”
何冷玉怔怔地站在那儿,遥望着挡在面前的众多青年,不得看见叶瑾的半分。
“……小瑾…”
“别叫我的名字了。”叶瑾的声音里哭腔很明显,但她的愧疚已经不复以往。
叶瑾说:“我给你的钱,没有一百万也有几十万吧,你养一个我会花掉几十万吗。”
杨月恨铁不成钢地撇开头。
陈静轻轻拍着叶瑾的肩,一如她自己。
那个对父母以死相逼的自己。
叶瑾让大家散开,她跟何冷玉直视着,目光没有丝毫退避:“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何冷玉,你别来找我了。”
何冷玉的嘴唇嗫嚅着,颤抖着,似是不相信叶瑾可以绝决地跟她划清界限。
这不是叶瑾第一次这样说,但她哪一次的态度有这样不可周旋呢?
何冷玉了解叶瑾,叶瑾未必不了解她。
只消一眼,叶瑾就辨析出她的所想。
“是你一直在划清我们的界限。”这个刀枪不入的女儿,有着一颗脆弱心脏的女儿。
这个每次都会为“母爱”退让的女儿。
她只是叶瑾了,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已经不愿再为母爱付出了。
“我们两清。”
叶瑾的话一出,姚文紧随松一口气,挽着衣袖就打算把人扔出宿舍楼。
“我们都是五好青年!”陆风遥摇头表示要礼貌,“这位女士,你是打算竖着出去呢,还是横着出去呢?”
姜苍术被逗笑:“神经啊。”
“术哥!”乔飞燕摇人:“快点呀!”
姜苍术连忙点头:“好好好。”
叶瑾看着这个与她纠缠二十多年的女人被半胁迫地消失不见。
陈静舒服了,打算跟叶瑾分享分享心得,一扭头人倒了?!
“气晕了?”杨月老妈子心,“唆使犯去摇两个疗愈师来啊!”
“握草鬼,”邱祯假笑:“你的嘴巴沾屎了吗?”
杨月默了两秒,突然扭曲:“来吧亲爱的我们来个法式热吻吧!”
邱祯:“……滚啊傻叉!”
刀春寒咧着嘴傻笑,结果被邱祯连坐:“你个傻叉也是傻的。”
乔飞燕:“名词重复,扣三分。”
邱祯:“你也一样。”
大家没等待疗愈师的龟速到来,让杨月留守着,别叫叶瑾断气了都没人知道。
昏暗的暖光,是她卧室的台灯。
叶瑾感觉自己的口腔里窜延着苦涩的药物味道,瞳孔转动了一下,看见了杨月。
后者昏昏欲睡,一只手搭在她的左手腕上面,感受她的脉搏跳动。
“杨月。”叶瑾发出声音。
杨月猛地抬头,“哎哟上帝,你终于醒了啊。”
叶瑾没有笑容,杨月看了看窗外。
叶瑾应该觉得挺尴尬。杨月如此想,所以她说:“我没给你换衣服啊,明儿洗床单吧哈哈哈!”
叶瑾沉默一会儿:“……我本来就是穿的睡衣。”
在杨月窒息的尴尬里,叶瑾补刀:“你真的很不会活跃气氛。”
杨月嘴巴鼓气,腾一下子站起来就准备往外走:“我不跟病人计较!”
她走到客厅,卧室的门没关,听见了叶瑾说:“谢谢你们。真的。”
开门声和回答一并响起:“谢屁啊,你可记得给唆使犯交两块钱加入妇女联盟吧!”
叶瑾终于笑起来。
很轻松的,与她阔别已久的表情。